03

周三是正式接洽的日子。

上午八点半。

江皖幻想过大病一场又或者一场车祸。可现实是，他身体健康。公路交通良好，司机遵纪守法。

这世道算怎么回事。为何总是事与愿违，不尽想象。

江皖长身玉立，服装并未刻意挑选，不过一路走来，还是引起数道惊叹目光。他所在的公司一向对职工着装要求宽松，旨在缓解该行业带来的呆板印象。只是大家都明白何谓正式场合，几方合作时分外注意自家公司形象。

助理Lily小姐一身剪裁得当的套装，脸上细腻的粉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均匀妥帖，一眼看上去，干净利落，又不失温婉。项目的主心骨也是撑起英伦西装，更添设计感。丝毫不见当日结巴慌张之态。只是他站在Lily身旁，时不时摸摸领口，扯扯领带，不自信地问着。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壮？”

“你觉不觉得不打领带更好一点？”

“里面的格子衬衫是不是太花了？”

弄得一干项目人员憋笑不已。

遇到这样的，称赞或安慰都无济于事。江皖旁观片刻，笑着走向主心骨，只是他今天换了一副眼镜，银边细致，就算笑得再无害，也会被这腹黑眼镜给衬得精明算计。

主心骨确实有点害怕。江皖没再接近，只用语言建议。

“领带可以不要。”

大个子脸涨红，一下子把领带扯下，攥到手里。

他看着他的领口继续：

“领口可以解开两颗扣子。”

江皖接着靠在桌边打量他，然后认真评价：

“不壮。你身材很好，是健康的好。衬衣英伦风。不花，是正式。无需那么介意。舒服最关键。”

说话间，江皖表现出十二分诚挚。大个子与之对视，很快被说服。

尤其助理小姐Lily很有眼色附和：“好靓仔。”

主心骨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直说要再查看资料，不好意思害羞起来。不过行走中确实腰背挺直，有了精气神。

江皖只笑，与Lily对视一眼。这孩子实在单纯。

门口脚步声纷杂。秘书先生先把人引到堂前。

江裙陸三二七一七一二一玟皖一眼便注意到一身红色卫衣，手插在西装裤兜的季昂知。更何况一旁的Lily小小惊呼。

一别数载，竟真有人从未改变。

“这是我们江总监。这是XF公司工程部代表季总工。”秘书先生得体介绍。

季昂知仍提着肩，站在原地伸出手，如若不是身边有数十名西装革履的中青年在旁。江皖几乎以为，是学校某次初见。朋友说请了副部长来修电脑，还发了照片给他。

宿舍楼酷热难耐。门里门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饶是江皖耐热，也在这变态反常的天气中难以应付朋友连串信息。他只觉天热口干舌燥，又等得焦急炙热。再好的耐心也被这劳什子副部长的迟到磨得消失殆尽。

就在他浑身冒汗向门内走去，一人摇摇晃晃大摇大摆自被热化了的空气中走来，脚上拖着一双人字拖，身上是汗衫短裤，要不是手里提了个工具盒，活像宿舍大楼里洗澡归来的哪位不修边幅的新新人类。

江皖看他几秒，很快收回眼神，进入大门，上了宿舍楼。

热气在疾走中并未散尽多少，江皖只想赶紧掏出钥匙关宿舍门开空调降温，谁知门关到一半，一只人字拖抵在当口。

江皖皱眉看来人。

那人提着肩膀低头冲他笑，懒洋洋伸了手到他面前。

“修电脑的。”

可没等他反应，就反手插兜。

横跨进屋，不请自来。

“管人画图的。”眼前的季昂知看着他说，一脸戏谑。

“江皖。MMF总监。希望合作愉快。”

如同夏日宿舍里，穿着T恤的江皖在吊儿郎当的少年直奔宿舍时高声自我介绍：“19级期货与证券市场一班江皖。多谢副部长。”

嗤笑声在耳边回荡。

“嗯。”季昂知看着他低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