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终的项目名单被助理Lily小姐派发到面前时，江皖并没有多在意，仍十指翻飞回复邮件，眼神只吝啬一秒还夹杂点头，饶是这样也得到Lily错愕后的微笑。

他临危受命。暂代这个项目两周。原先负责这个项目的单经理突然出了车祸。总部便派了快结束上一个项目的他。

上一个项目虽已进入实施后半阶段。临时交托给跟他一年的下属阿哲，阿哲做事负责上手也快。但即将收尾，最为关键，阿哲负责最后签字完全担责，又事发突然。无论是为了这个项目考虑，还是出于对下属的操心，他都得随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极尽所学，应付随时的突发状况。

尽管他现在名义上应该专注面前的这份项目。

电脑屏幕一下亮了起来。江皖敲完最后一个字，点了发送，抬起头正好对上Lily弄好的投影仪。

团队中入职不久的主心骨此时在台上西装革履，一脑门的汗。

这两天气温回升。白日里阳光耀眼得让身边同事感叹这两天好似过十一，天气怡人，适合外出。江皖只是觉得单经理的办公室选得太好，阳光从早到晚未曾离开过。

会议室里，江皖看了一眼这主心骨，后者触及他的眼神居然结巴起来。他一时不知该哭该笑。他自以为长得不坏，虽戴上金丝框眼镜有些严肃，不热情，但还算周到，怎的害怕至斯。

开头不尽如意，过程磕磕绊绊，中途实在难堪。江皖开口打断。

会议室气氛尴尬到极点。

“你是C大的吧？”鸦雀无声之际，江皖忽然发问。

一直紧绷的主心骨总算不再结巴，一米八七的北方大汉满脸惊讶，写满了疑问：“是。江总监怎么知道？”

江皖微笑，一双黑葡萄眼格外明亮：“看的简历。我也是C大的。比你大几届。”

主心骨突然愣住，接着便傻笑起来。这人容易紧张，可也不傻。尤其是他人特地送来的好意。

校友往往是最熟悉的话题。寒暄几句后，主心骨自己提出再讲，好歹完整叙述。后安排接洽事宜，会议就此结束。

助理Lily拿来会议记录签字，江皖认真对过后龙飞凤舞签完，递给Lily时，两人错了开，文件四散开来。会议室位于整个楼层的中间位置，是看不到阳光的。可帘幕还没全部收上去，白光从两道毛玻璃中间透进来，细小扬尘自光中飘飘忽忽。一页A4纸的名字，他就单单只看到了“季昂知”。

心忽地一揪。

再起身时，神色如常。江皖挂上充满歉意的笑，说着不好意思。不慌不忙地把头先放在桌上的文件和笔记本单手夹在一侧，直直从玻璃门出去了。

关上办澜晟推文公室的房门时，阳光不依不饶地从玻璃照进来。

或许又是重名。江皖看着阳光如此说服自己。

02

“刺激，反应。

给一个刺激，就会有一个反应。

听见铃声，分泌唾液。

铃声是刺激，分泌唾液就是反应。”

公修课的大学生心理健康课上，老师如此解释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简明，扼要。

在江皖这里，季昂知是刺激，反应是没由来的心跳加速。

江皖当初同他讲这一点时，季昂知只当他是突发奇想，只管摁着他的肩膀律动，汗珠的黏腻摩擦在滑腻的后背与硬邦邦的腰腹。最后的冲撞顶得一声甜腻的叫唤从仰起的细长脖颈滑到唇边。

季昂知从侧面托住他酡红的脸颊笑着看他，看他小喘着气，挂着泪。于是他的唇瓣好心地在他唇边流连忘返，欲贴又离，他低声呢喃，气音蠕动在肌肤，让迷离一双杏眼的他几乎以为有几个字被吞到口中。

季昂知吊着眉梢，邪笑着，荷尔蒙气息浓郁又迷人，他循循善诱。

“是。就好比……”

“我一撞……”

“你就叫。”

无端粘稠。

事实上，季昂知就是他乖正生涯的一抹粘稠色彩。太稠了，因而，无论如何，怎么擦拭都不能抹去。

午夜梦回，是他。

突如其来，是他。

纠缠不清，是他。

情绪波动，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