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路遥在一起,你怎么办?”
“我接着念书啊。”她làng费太多机会了。
“是该多读书。”
“嗯……”
不得不说这有些荒唐,死而复生,重生……不确定的看着刘苏,顾向言怀疑自己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那孩子?”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尽管这很突兀,他不该提起,可他还是忍不住。
“没了。”出乎意外的平静。
良久无言。
也许是他太长时间没有关心她,以至于现在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吃饭吗?”刘苏突然问。
顾向言点头。
她进厨房,打开冰箱,一时无语。
里面空空的,只有几个jī蛋。她拿出一个放在手里又放回去,这么大的厨房居然没有别的东西。也难怪了,顾向言不会做饭自然也不会准备这些东西。倒是还有些面粉,可以做疙瘩汤,但顾向言向来不喜欢这些粥,她只好作罢。
郁闷的走出厨房看着他,“里面没有东西呀。”
“出去买还是出去吃?”
“你去吧,我喝点疙瘩汤就好。”
顾向言不动,“我也喝。”
“你不是不喜欢吗?”
他抿着嘴,不说话。不是不喜欢疙瘩汤,而是不喜欢她当时的殷勤。当时没有人问他的意愿qiáng行做了决定,其实刘苏对他一如既往,只是那个时候给他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顾向言坐在餐桌旁,笔直的坐着等。
刘苏乖乖的进厨房做了,她很擅长这样的小家常,她做的疙瘩汤除了盐就只有jī蛋,他居然吃的津津有味。刘苏忍不住想,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吗?
他的确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她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反思之前的种种。
即使一直说自己只是她哥哥却看不见兄长的样子,后来成了她的丈夫又没有完全承担为人夫的责任。
“苏苏,留下吧。”
“啊?”刘苏迷惘。“不行吧。”
“重生,太荒唐了。”
“我知道。”刘苏点点头,“那大概我真的是在做梦吧。”
“那这是你的梦,还是我的梦?”暖光灯打在她的脸上,柔和的有些不真实。
刘苏更恍惚了,她本来就不算聪明,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
“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嘛。”这话还是当初顾向言说的。“万一真的重生了呢?”
“我去过你的坟墓。”只去过你的坟墓。
“我也去过了。”旁边就是她的父母,“风水宝地。”
到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出来,心平气和的给他做饭和他吃饭,他感觉的出来,刘苏似乎一下子变了很多。
“既然回来,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去公园散步还是去游乐园玩?”
刘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向言怪异的看着她,“对不起,我其实没有想做的事情呀,是那个人告诉我先让我呆上几天的。”
还有,她的心愿从来都不是去游乐园玩耍和去公园散步这样,放下顾向言之后,她倒是没什么愿望。忽然发现,她这一辈子都是围着顾向言活的的,如若真的重生了,那她应该好好规划以后的生活了。
“一个星期,那个约定还没过。”
“早就超过一个星期啦。”
“没有,之后的四天,你都没有用。”他固执的说。
“……”四天,能gān什么,那是她当时太傻了,说实话她不太愿意再见他冷冰冰的脸,和从前的记忆相差甚远。
其实他以前也不算是经常笑的,可至少是和颜悦色,她却把他的好无限放大了,是她贪心,抓住温暖不放手。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待几天就好,你不用管我了。”
顾向言觉得胸口发闷,不管她,怎么不管她?
电话响起,俩人的手机铃声是一样的,都下意识的找自己的手机,习惯性的往桌子上一模,刘苏微微窘迫,她忘了她现在没有手机,那就是顾向言的。
是杨路遥打来的电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接,询问的看着刘苏。
她以为是嫌她在这里碍事不方便讲事情了,说了“我先上去”,就逃之夭夭。
顾向言僵住,在来电显示快结束的时候滑向绿色的接听。
“喂。”
“向言,你还在家吗?”
“嗯。”
“你好几天没来公司了。”
“……”
“人死不能复生,你,你不能,你应该振作起来,继续做你应该做的。”
“路遥。”他开口,“我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继续你的事业,难道你要荒弃现在的事业吗?”
想起刘苏的日记,顾向言揉揉太阳xué,“事业……路遥,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往前看。”
“你……什么意思?”
“我的事自己会顾好,你不用担心了。”
“向言?”
“还有,除了工作外,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顾向言你到底什么意思?”电话里的声音终于不复平静。
“我不想再婚。”
“我知道刘苏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向言,不管她在不在,你都决定要离婚了不是吗?”何况,她等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能?
“不,我从来没有决定过。”顾向言否认,实际上,他只和刘苏确定的说过这件事,而杨路遥是有次听到了他们的电话。
当时他们说的并不直白,却不想还是被她听出些内容来,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这是不对的,路遥。”揉了揉晴明xué,颇为头疼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对面的人瞬间失控。
“顾向言!那刘苏呢?是她把你从我身边抢了过去,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顾向言仍然是淡然的样子,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却问了一个令她心乱的问题,“路遥,如果我当年创业失败,你还会守着我吗?”
一句话,让杨路遥熄了声。
他最艰辛的时刻,是刘苏在他身边照顾他,虽然在工作上完全没帮上忙,却为他和一起打拼的伙伴承包了一日三餐,端茶送水。
而艰难的时刻过后,事业起色,杨路遥带着资金入驻。
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很简单的道理,只是刘苏的付出太容易被忽略了,他从未在工作以外的地方留心,竟然一直没想过来。
“你不会失败!”片晌,杨路遥才回复他,只是声音里少了几分底气。“我相信你。”
“相信我不会失败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并不是你。”
“可她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怎样?”
“她在的。”顾向言看着楼上,压低了声音。
“今天就当我没打过电话,明天来公司上班,这里不能没有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杨路遥挂断了电话。
顾向言觉得无所谓,他已经是很顾及她了,没把话都说破,以她的聪明骄傲,应该也知道怎么做。
至于刘苏,不管是怎么想,重生这种事只有脑残小说和科幻片里才有,这样异想天开的事现实生活中闻所未闻。这丫头脑子向来笨,除了被人欺骗他也想不出其他的。
只是,谁那么有本事能骗得了他们所有人?
那人告诉她重生,让她回来待几天,这说明背后的的确确是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
顾向言起身上楼,想要把事情问个明白。
推开门,卧室里倒是比家里其他地方都阳光,刘苏卷了小半chuáng被子睡得正香。小小的一团缩在里面酣睡,安静的有些不真实,他伸出手指去探她的呼吸。
感觉到她均匀的气息,他恍然如梦,是活的。他突然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顾向言从后面抱着她,她有些胖乎乎的,抱着她感觉内心某处地方被填满了一样。
不管那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现在只想和刘苏重新开始。
突然被人抱住的刘苏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往外拱,感觉像被人勒住一样,无意识的咛嘤,顾向言收的更紧。
刘苏睁开眼,沿着这条胳膊转身看过去,眨了眨眼。
“睡吧。”
“这样我睡不着。”
他没动,刘苏只好伸出胳膊挪开他的,往前挪动身子离他远了点闭上眼接着睡。顾向言看着自己被拿开吗胳膊,又看了看她背过去的身子,怅然若失。
好像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的睡的,原来亲密的改变,她也会不习惯吗?
“苏苏,我们不离婚了。”
好像也无所谓了吧,她这么想着,眼皮越来越沉没有jīng神回答他。
有些事情是要经历过才明白,有些东西总是失去后才觉得可贵。不说他对刘苏是有感情的,那么多年的陪伴一下子就分开,谁心里也不会好过。
就像这几天,她不在,他发现自己都没办法好好生活了。这几年过惯了有她的日子,生活的每个细节她牢牢记着,每天工作回来都是轻松的。
太过轻松了。
他怨刘苏是因为她打乱了他的步伐,他的伴侣应该是自己选择的而不是被bī迫。
他是天之骄子,他有自己的安排,怎么甘心被人摆布,即便是他的父母。
如果不是父母施压,他未必不会心甘情愿的娶了刘苏。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写:“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chuáng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所有人都说他和杨路遥是同样的人,是天生的一对,久而久之的接触听着那些话,他也觉得是。只不过谁也没先开口,二人始终是朦胧的关系,后来父母给他压力,他便放弃了杨路遥,于是更一直视杨路遥为白月光,求而不得,自始至终以为刘苏就是那一抹蚊子血,碍眼。
可到头来想,或许杨路遥本身就是白月光,却不是他的,至于刘苏……
不是朱砂痣,更不是蚊子血——是心头血。
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杨路遥,排斥和一直被视为妹妹的刘苏在一起,那无论父母怎么施压,他都不会妥协的。
他经济独立,又是独生子,即使不娶刘苏父母也不会说断绝关系这种话,最多也就是唠叨几句。
很多问题是在他看完刘苏的日记时想通的,她的日记,算是一种契机。
既然人回来了那就这样过下去吧,即算是当时她真的签了那离婚协议书他也未必会签。自己看着长大的傻姑娘总归是舍不得的,聪明点还好他也能放心点,可她就是……傻得可爱。所以每次她那样看着他,乞求他,他总会心软。
如果她求他不要离婚呢?
顾向言想,那他大概也会心软吧,可她偏偏提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请求。
“真是làng费。”他轻笑着,小心翼翼的把人抱着翻个身,然后慢慢放到自己怀里来。
刘苏动了动脖子,依旧睡得安稳。把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胸前,顾向言合上眼,这样他也能睡得安稳了。
她不在的日子只有几天,他却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