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过去,赵珩与同窗们相处得还算融洽。赵珩平日里散漫惯了,一点皇室子弟的架子都没有,看上去不像是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旁人也不忌惮他,只知道他和司瑾是要好的。
班上功课最好的确实是谢流芳,也不见他多认真
,却什么题都答得上来。
其次的是司家的伴读沈清源,那人是司家管家的庶出,估Mo着是身世不好,所以格外勤奋。
但沈清源Xi_ng子太要强,赵珩见他看谢流芳那眼神,恨不得要毒死他。
天熹书院学轨严谨,学风倒不统一。天班学生大多对自己要求严格,哪怕上茅厕都要捧着一本书,十分刻苦。
地班、玄班和黄班的学生相对松散许多,这三班学生大多出身商贾,也不想高中做官,不过混些学识,将来好做个当下流行的“儒商”。
因而每天散学时,天班大多学生留堂苦读,其他三班的学生不是在庭院草地上玩闹,就是偷偷翻墙出去,溜到山下吃喝。
当然天班也有例外的,比如司瑾。
打从小王爷来到临安,司瑾算是彻底卸了从前乖顺的伪装,仗着书院挂在司家名下,自己可以随意进出,便总带着赵珩花天酒地,到处厮混。他不怕司居厚追究,大不了把小王爷推出去当挡箭牌,那功效估计就和免死金牌没什么两样。
几乎隔三差五,散学后,司瑾就站在书院侧门边等赵珩。同行的还有地乙班的阎肆和天乙班的傅阳,这两人分别是江宁阎家镖局小少爷和新德知府家的四公子。因他们和司瑾一样都在家里排行老四,显得颇有缘分,玩得就比较亲热。
这两人在书院里都是勤学聪明的典范,毕竟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能输给父辈同僚的儿子。可一下山,立刻化身成为浪荡子弟,弄倌儿狎妓,无一不作。
白天颂诗吟赋,晚上彻夜风流。也是个境界。
这天傅阳指路他们来到一家倌馆。赵珩原本对男色口味一般,除非姿色实在过人,比如李尚书家那书童那种模样的,才会动了心。
不过这家倌馆与别家又有不同,正门口挂的并不是一块空匾,上面张扬题了两字:笑眉。
想这馆主是个人物,并不觉男风轻J_ia_n。
四人嘻嘻哈哈地跨进了门槛,跟着迎门的男童往里走。
这馆有三重高,一楼是大堂,二三楼都是阁楼包间。大堂排布着一桌桌的软席,席间都用巨大轻薄的纱帐隔开,只看到形影交缠,耳边吟哦媚人。
门廊过道四面敞开,风过时,那些纱帐就被高高扬起,撩起满堂的春光乍Xie。
这架势勾得人心痒,四人都不想去阁楼,随手挑了大堂一桌软席,就开始翻牌子。
整座馆的客人当中,这四个算得上最年轻的,出手却相当阔绰,不过是个领路的男童,走时还能得一个银亮的元宝。
但有心的人一看他们身上的衣着就心中有数了,鹅黄锦衫,袖口都用金线绣着个“天熹”两字。也就天熹书院里头那些公子哥,才会在散学之后溜到这等烟花盛极之地,挥金如土。
老鸨荐了四个水灵的小倌来伺候,口口声声说这是馆里刚训练出来的雏儿,干净得就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
司瑾掏出两锭元宝搁在老鸨手里,笑道:“雏不雏,咱不在乎,就图个入骨的滋味。”
老鸨转身揪了一个小倌,掂着他的脸送到司瑾怀里,“公子您瞧,就这脸蛋……”又伸手扯开了小倌的衣服,露出雪白的X_io_ng膛,活像菜市场卖猪肉的老板娘。
“还有这身子……也就在咱们‘笑眉馆’能遇见。”
司瑾仔细Mo了两把,确实好面貌好身段,转手将人拨到赵珩怀里:“这个,留给宋兄。”
赵珩不跟他客气,一把接住人,捉住那雪白的脖颈就咬了上去,一路流连辗转,惹得那小倌儿只有软软呻吟的份。
这势头一起,其他三个也不矜持,各自勾了顺眼的,开始调戏逗弄。老鸨走时也不禁摇头,明明少年风华,怎的都像是欢场里的风流鬼。
赵珩怀里的小倌儿真像个雏儿,从一开始就羞涩地发抖,倒勾起了赵珩几分怜惜的意思,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水润的眼睛眨了眨,软声道:“我叫留芳。”
“什么?流芳?哈哈哈……你们快听听,他说他叫流芳!”先笑出来的是阎肆,其他三个也跟着乐了。
赵珩又问:“你本姓什么,不会姓谢吧?”
“我……我姓鲁。”
司瑾笑话他:“你当这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才几天,就让你遇到两个名字一模一样的人?”
阎肆将收伸入小倌儿的嘴里,使他张口吸吮,一派猥亵,“啧,不过,说到那谢流芳,倒真是姿色卓绝。若哪天落到了风尘里,这帮小倌儿都可以回家卖豆腐去了……”
“不许胡说!”冷不防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是司瑾。
阎肆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邪气:“怎么,触到你哪根神经了?噢……想起来了,谢流芳可不是你青梅竹马的伴儿么,莫非你们……”
“你!”想来司瑾是真怒了,重重将酒杯掷在桌上,惊一众霎时无声。
傅阳立刻打圆场:“好了好了,阎肆你开玩笑别太过了,谢流芳也算同你我一起长大的,你就不留点口德。”
“好,我不说了。谢流芳那是纯洁无暇、良善之后,我等好色之徒、下流之辈不配提他,行了吧?”
阎肆这话听在司瑾耳朵里不痛不痒,后者正Y_u发作,倒是赵珩忽然出声了。
“我看那谢流芳孤傲得很,说我听听,他谢家是什么背景?”
傅阳微微一笑:“让司瑾说,毕竟谢家的事情,他最清楚。”
司瑾叹了口气,不想多与阎肆计较:“你听说过谢听义么?”
“谢听义……”赵珩仔细回想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你说谢流芳是谢听义的儿子?”
谢听义,曾是当朝五大皇商之一,与司家关系尤为密切。因其富甲天下,却慷慨仁义,救济贫困,为世人称颂。
七年前,黄河发水,难民无数,谢听义携带善款亲自参与赈灾,却在救济中不幸丧生。
此事为皇帝所闻,当即下诏,追封谢听义“天下第一善人”号,修听义祠堂,为万世怀念。并有法师撰经记载,称其为活佛转世,无量慈悲。
司瑾说完,还补一句:“谁敢打谢流芳的主意?也不怕天下百姓刨他祖坟。”
阎肆不置可否,依旧带着笑容逗弄着怀里的小倌,仿佛对此说法一点不上心。
傅阳接话道:“书院里谁不知道流芳是出了名的冷傲?再加上先生老师都把他当宝贝似的,谁真有那胆子打他主意?阎肆不过玩笑罢了,别放心上。”
后来傅阳讲了些他爹断案时的趣事,就把话题给扯开了,没人再提到谢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