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风是老阁主小时后捡来的孤儿,一直被待若亲子。他打小跟在老阁主身边,是老阁主最亲信的人,更是料理西阁、处理公文的顶梁柱。

花洗尘是老阁主唯一的关门弟子,年纪虽轻,修为甚好,专门外出降妖除魔,领队为西阁积攒功德,再加上品貌俱佳,在阁内地位极高。他的年龄在西阁弟子中排下,可已掌阁中多数事宜,人见他都会尊称一句“花师兄”。

等在岸边久不见人,他们满心疑惑,只见一艘乌篷船在弯道遮挡处现了来。

船夫远远望见青石上站着一排排的人,一声长啸破天际:“有人落水了,仙君们快救人啊!”

岸上群人听他这么一吼,登时瞠目一惊。昆仑宫依山傍水,周围的百姓都深谙水性,他口中的落水自不是单纯落水。

杨清风捏诀跃起,点了几步水面轻至船上,还未问上一句,一道银光寻觅着窜水而下,过了须臾,从远处的水里托上来一人。

杨清风二话不说,连忙施术驱船上前接住那落水之人。

银光回撤,被岸上正正站着的少年反手收回腰边剑鞘中。

周围一片哗然。

“花师兄的剑术竟已出神入化了。”

“他的剑极有灵性,听闻是上古神铁打造,千年难寻。好想有把一样的剑,我们东阁怎么就收不到这等神兵利器。”

“莫说你们东阁没有,这样的剑你也得驯服的了才是。老阁主在世时,我们西阁弟子都有机会收了它,可它只听花师兄的话。待他十三岁,老阁主就直接将剑赐给他了。”

“天之骄子,比不过啊。”

“你这话失公,花师兄平日修习也是最为刻苦的一个,你还在被窝里梦着公主的时候,他已经在后山校场练剑了。”

方才言语带酸的弟子被猝不及防揭了老底,局促地往女弟子们站着的方向望了一眼,脸色绯红了一片,对始作俑者虚踹了一脚:“你闭嘴!”

大家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船一近岸,伴着一阵溺水的咳嗽声,众人止了喧哗,纷纷下意识望向那船上的人。

这不是云影吗?

虽然面容长开了,退了不少稚嫩,可他们都不会将她错认。西阁有钱有势,人才济济,云影自小就是老阁主的掌上明珠,逢人都是对方先主动同她打招呼的。

人群登时炸了,七嘴八舌地逮着船夫问怎么回事。

老船夫没读过几天书,被一圈人围了过来,紧张不安,磕磕巴巴讲得毫无条理,但好歹让众人明白了大概。

原是此刻已成了云影的林苏雇他送她北上昆仑,至前一个码头时她偶然见到街边贩卖的一些新奇小玩意,被引了注意力拖了些许时辰。

船夫等她时,遇到一位白衣公子上前问:“船家可是要北上?能捎我一程不?”

他见那公子仪表堂堂,就没什么戒心,微微笑着示意他上船了。岂料那公子一上船一把拽住了船夫将其完全拖入了船蓬内,一道手风断了码头拴船的绳,旋即施术驱船离去。

船夫哪见过这种事,当场大喊救命。

林苏听声回头见势不妙,连忙纵身一跃跳至正在游走的船内,与他在疾驰的船上对起了招。那之前还一脸温和的男子嘴角裂开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张手向她扑来,林苏顺势抄起船桨抵上他,奈何力量不足。

那男子散出了妖力想一脚踏碎船底,林苏察出他意图,自己上前先将男子扑入了水保证船只完好船夫安全。

一声水花四溅,林苏同那男子坠入了碧水中。

船夫惊慌失措,见前方转弯便是昆仑群山,紧忙划船往昆仑宫求助。

林苏一摊烂泥地躺在船上,身上披着杨清风的外套,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望向了岸上最安静的少年。

少年一双眸子颜色很沉,林苏看了他一眼,转而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的剑上。那剑柄古朴,剑鞘只有寥寥几笔花纹,着实老气,叫人看着钝得很。

杨清风疑惑:“那妖人是何物?”

他望了一眼花洗尘,少年会意,腰上古剑突地飞出往水下游去。不过须臾,一条一个蛇头两个蛇身的怪物从水底被挑了上来。

古剑一至一撤,巨物落在了众人面前,震了震地面的灰尘。

林苏惊得眼睛浑圆,一激灵清醒了。

万物皆不可貌相啊,这又老又钝的剑,竟是把灵剑!方才救她的人,原是眼前人。

这会真有恩了。

周围人都朝那怪物拥了过去。

林苏躺在船上,正好与那地上的怪物平视。她背后寒毛倒立,从没见过长这样的蛇。那蛇身相互缠卷,让人不由想到长得歪瓜裂枣的黑树gān,背上两对翅膀黏黏腻腻,仿佛还是束缚在茧的蛾羽。

“这是何物?”林苏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确认没眼花。

杨清风道:“肥遗,上古凶shòu,最早出现在太华山,一出现,寓有旱魃之兆。”

林苏不可思议:“大旱?这四周大江大河,不来大涝就不错了。”

杨清风探了探这蛇,它被剑所杀,这一击毙命、gān净利落的剑招,让他心中对花洗尘叹赞。他笑道:“可能这肥遗要来闹旱的,没吃饱闹不起来,看船夫长得好吃心动了。”

船夫脸色一白。

花洗尘道:“此妖物法力低微,好恃qiáng凌弱,应是误打误撞到了这。”

“恃qiáng凌弱”四字真挚地好似一把斧子,劈一道将林苏和少年分了边,一边是弱,一边是qiáng。林苏不服道:“你怎知它是误打误撞,不是处心积虑来害人?”

周围细细碎碎有了些没忍住的嗤笑声,林苏一环望,便立刻隐了。

花洗尘解释:“昆仑宫下的水镇,一般没有妖邪敢犯。”

明明都是西阁的人,关门弟子花洗尘仙风道骨,继任阁主云影像个不长脑子的草包。

林苏望了他一眼,少年长得粉雕玉琢,日后必招千万桃花。可那也是日后,现在他看着比她年幼,却一脸清冷寡淡,衬得她愈发愚昧无知,真是丧尽天良啊。

林苏心酸,转头望见船夫目不转睛盯着那岸上的妖尸瑟瑟发抖,她对杨清风道:“你身上可有什么辟邪的东西?”

杨清风从袖里拿出了几张huáng符,林苏一并给了船夫:“多谢你送我,这个你拿去防身。”

船夫回想起自己的老命是这姑娘救的,扑通一声跪下行了个迟到的谢恩:“多谢姑娘。”他小心翼翼捂着huáng符,“这……这……”

林苏以为他担心这些护身符不起作用,立即指向了花洗尘,给他一个说服:“你看这孩子,可靠不?我们昆仑宫的东西童叟无欺。”

花洗尘打小聪颖,长辈对他的期待也随着他显露出的天资水涨船高。他自幼被送入昆仑宫,不敢辜负长辈的厚望,日益勤勉刻苦,万分不敢懈怠。他不断得到肯定,可这些哄抬的赞誉犹如一道道枷锁,扣着他身上每一寸都要端正而无懈可击。

不知何时起,再没有把人他当成孩子看待。

是以这一刻,他长睫微颤,真正看了她一眼。

有些láng狈的少女清秀细骨,眉梢堆着几分灵俏,目光里汪着晴空万里的好风光,唇角微勾,天生带笑。

船夫点头如捣蒜:“是,是,谢谢,谢谢!”

送走了船夫,杨清风对林苏叹了口气:“我们昆仑宫的东西不仅童叟无欺,还要钱的。”

林苏悄悄在他耳边道:“没事,我没付船费。”她一脸赚了的表情,杨清风哭笑不得,一张huáng符十功德,等于一两银,她一下倒贴了好几两出去。

岸上一位弟子瞧着肥遗胖乎乎的尸身,问道:“云师姐,它冒犯了您,您打算如何处置它?”

林苏卡了半天没出声。

她一直以为她给花洗尘的第一印象愚笨至糟糕,其实花洗尘记得她当初说的每一句话,她被笑了后窘迫却无恼怒的神情,她给船夫护身符的善心,以及她如何处理这害她的妖物。

那时她想了很久,转着眼睛道:“不如我们煮了它,分吃分吃,应该很补。”这肥遗能伪装自己,少说活了一千年,比人参还金贵。

弟子们通通花容失色,可林苏马上将是一阁之主,地位尊贵,没人敢直接拒绝。

“这不太妥当吧。”

“这东西能吃吗?”

“不好煮的。”

林苏用鼻子轻笑了一声。她从方才那几丝隐忍的嘲笑声中看出了自己的地位,用一句话让他们诚惶诚恐,悄悄报复了回来。

她望见半山上的花圃,心情舒畅道:“那不如埋花圃里去,养养花草,也不枉它活了一辈子。”

屏风内已经传来了些许呼噜声,闻着像睡姿不佳而致。花洗尘在地铺里翻了个身,模仿着她肩轻挨着chuáng褥侧躺,这姿势真是难受极了。

呼噜声并不大,听着黑甜无梦,花洗尘甚是疑惑她如何能在这样的姿势也能睡得沉稳。

但在她毫无戒备地一息一息中,花洗尘的心越来越释然。

西阁被抄了家,人去楼空,她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然睡得香。

花洗尘不禁也心想,先休息吧,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解决呢?

他闭眼入睡,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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