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老板才喝完半杯酒时,视频通话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名字,摁了接受键。
在视频接通之前,他就知道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漂亮男人。果不其然,那一边的男人又在擦着眼泪。
这男人叫魏哲,来这里已经两年了。他哪哪都好,就是太喜欢哭。打不得骂不得,要是客人说了几句重话,也是眼眶一红,豆大的泪水一个劲地掉。
他家庭不是太好,但嗓子好。
之前是跑场唱歌的,结识了个不知道哪来的小王八蛋,几年下来把他骗得人财两空。人跑了不算,借了一堆的债务,他也还不起。可找不着那小王八蛋了,就只能找他。
他啥都没有,就一副嗓子和一张脸蛋,身板子看着也好,估摸之前走在台上也是有那么个意思的。高利贷的琢磨一下,打电话给格老板的下下线。
下下线看了,又一通电话,给格老板的下属看,下属看了,再一个电话打给了格老板。
格老板接通了视频,那边就是这么个哭哭啼啼的模样。尽管给人打肿了,还挂着血痕,但这模样如何,格老板心里也有数。
挂了视频,下属说,唱得不错,模样不错,三块砖,我们要不要。
格老板说要,给吧。
于是这小年轻就这么来了,一辆车先带去处理了伤,又带到十五楼见格老板的面,衣服换了身gān净的,听闻扒拉他衣服换洗时还贞洁烈女般抵抗。
他哭得是稀里哗啦,他说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做,我什么都不做。
格老板听了想笑,他说我叫你做啥了,你在哪唱不是唱,在我这唱就侮rǔ你了?我也不是嫌弃你,但在我这里,你想卖屁股还不一定有人买。
听了不用卖屁股,小年轻总算将信将疑地止住了哭。
格老板拿了纸巾给他,说留着嗓子吧,别哭哑了,到时候给人唱几句,把人哄高兴了,你要多少小王八蛋都有。
安顿几天,格老板给了他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那小王八蛋和另一个跑场唱歌的,搂搂抱抱,甚是亲密。
格老板说,你看,你把人家当唯一,人家把你当事业。在你公司挪用公款跑路了,转个背就有地方要。这业务能力也是不错的,你得学学。
魏哲看了又是哭,格老板赶紧把他抱住,他说哎呀你哭什么,你这是生气也哭,难过也哭,就算有人喜欢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眼泪也得省着点花。你就说吧,你怎么样才能开心笑一个?你要不说,我就随便去办了。
魏哲不知道,他就是个失恋的小可怜。
没事,那格老板替他做决定。
又过了几日,格老板再给了他一个信封。小王八蛋和那小男友都解决了,附带着还有一点钞票。
格老板说,他能留给你的就那么多,还不如你在这里一个月挣的数。我也不利滚利,你若是伺候人伺候得好,不出半年能把我帮你还的债填上。但你若真不愿意留在这,没事,我派人送你走。
魏哲拿着照片,这回没有哭。
他留下了,他不想再去面对那些红油漆和西瓜刀。他害怕被人扒了衣服,又摁在桌面上。他不愿意被人摸屁股,也不想把钱给新的小王八蛋。
于是,他站在了雨雾会所的台上。
格老板也确实没bī他,对付魏哲这类人不能靠qiángbī,若是他bī得急了,说不定还真从他大楼跳下去。
所以只需要跟他讲道理,而魏哲听得懂道理。
于是他会从台上走到台下,过几个月,他也开始和人坐在一起,再做几个月,他也懂得带着人往七八楼去。而过了一年,他第一次上了九层以上。
他的债早就还清了,但他没有走。
魏哲喜欢这个地方,不管这里是不是jì院,但他觉着在这里,他比在外面享有更多的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