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夏油杰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步,他们都还是未成年的学生,两个人刚刚年满十六岁,交往也才一个多月,终身的承诺实在是太过遥远……
倒不是说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只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有一种一脚踩空的惊惶无措,事实上,他很难在感情方面的事情上拒绝五条悟,然而,要是这一次就答应他,总感觉还差了那么一口气。
更何况,他完全能够想象,五条悟那家伙要是求婚成功,绝对会经常使用老婆、夫人、妻子这一类的称呼来调戏他,故意惹人生气,想想就拳头硬了,不能忍,还是从源头上就杜绝了吧!
直到他们离开茶屋,夏油杰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个人胡思乱想。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研究附近的景点了,只是浑浑噩噩地跟着五条悟一路往前走。
随着擦肩而过的行人越来越多,他逐渐回过神,注意到周围人群密集,他观察片刻,有些奇怪地问道:“这附近的游客一直都这么多吗?”
“这个嘛,奈良这边的寺院和神社比较多。”五条悟看了他一眼,“今天是节分,肯定会有很多人啊。”
“哦对了,是撒豆仪式吗?”夏油杰明白过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生日撞上了什么日子。
“对,没错,杰的生日好有趣哦,正好是节分,咒术师夏油杰是驱鬼节出生的,太巧了吧,这不是生来就要做咒术师的意思吗?”
夏油杰笑了一下:“悟是想去凑热闹吗?”
五条悟讨人喜欢地皱了皱鼻子:“才不要呢,我们是咒术师,咒术师怎么会相信炒过的黄豆能够驱鬼。”
夏油杰不得不指出一个事实:“这里大多数的游客,甚至都不相信真的有鬼,虽然严格来说,咒灵也不是鬼。”
他们穿过奈良公园一路向东,进入到公园的深处。这里到处都是窜来窜去的小鹿,行人也完全没有减少,然而,即使有这么多人在,咒灵却很少见,只发现了几个低级的蝇头,夏油杰想到了白天五条悟说到过的话题,好奇心又上来了。
“这里确实咒灵不多,像这样信仰聚集的地方,不是应该更容易产生咒灵吗?”
毕竟,人的愿望并不都是美好的,有的时候,愿望本身就夹杂着负面情绪。
“不要又说是因为小鹿很可爱的关系。”夏油杰叹了口气,一脸控诉地指出,“悟觉得我会相信吗?那猫咖岂不是变成了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哈哈,也说不定哦?”五条悟一边走路一边转圈,他自娱自乐地科普道,“其实,这边的寺院和神社都是有官方记录的正规场所,为了避免信仰咒灵频发,奈良这一带有专门的窗随时待命,会有人定期进行清理,反而是一些偏远的地方,人手不够用,或者是一些没有记录在案的偏门信仰,更容易出事情。”
“原来如此。”夏油杰明白了,他观察了一下目前的人流量,“看样子,负责这边的咒术师过一阵子会很忙了。”
“杰不用担心,这可是一个好差事,因为不太会有意外发生。”五条悟说起一些课本里不会讲到的内容,“这里的住持和宫司,就算本身看不见咒灵,也都知道咒术界的存在,毕竟会有部分业务往来。”
他穿着一身正装和服,自然而然地点出咒术界鲜为人知的细枝末节,倒是忽然很有大家族继承人的样子了。
“所以,悟是要带我去见你的熟人吗?”
“啊?才不是?杰为什么会这么想啊?”五条悟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有些闪躲,“只是观光啦,观光,杰到时候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过来了。”
夏油杰套话失败,只好继续跟着他走。
他们最终抵达了春日大社,是日本的三大神社之一。
踏入朱红色的鸟居进入参道,第一眼就会注意到周围被点亮的石灯笼,青苔覆盖其上,字迹模糊不清,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很有古朴的年代感。
这些石灯笼的数量众多,足有成百上千,簇拥在道路的两旁,散落在山林之间,每一盏灯都摇曳着橙黄色的烛火,一眼看去望不到尽头。
到处都是繁茂的参天大树,无数灵巧的小鹿踏步其中,耳边还能听到涓涓细流的水声,他们随着人群缓慢向前走动,在群星闪烁的夜幕之下,最原始的灯火指引着黑暗中的方向,仿佛瞬间闯入了神的领域。
夏油杰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里有两千盏石灯笼,另外还有一千盏吊式灯笼,春日大社在每年的2月3日都会把这三千盏灯全部点亮。”五条悟的眼里倒映着星光,“今天是节分万灯笼节,杰总是有多余的感性,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场景。”
“……最后那句太破坏气氛了,悟还是去掉比较好。”夏油杰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感动,“悟怎么会想到要来这里的?”
“我参考了好多情侣约会地点,像是电影院和游乐园之类的,我们平时就一直去啊,所以杰的生日,想体验不一样的。”
他轻轻牵过夏油杰的手,这一次十指紧扣,两个人忽然安静下来,有一种温和恬静的氛围在他们之间流动,仿佛周围的人群都已消失,天地之间只有彼此。
再朝里走,逐渐能够看到朱红色的建筑物。
春日大社极具特色的中门,终于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浓烈的丹色鲜艳如火,在山间的夜色之中辉映着朦胧的光彩,中门两侧的回廊向外延伸,廊下挂满了铜制的吊式灯笼,每一盏灯都燃烧着幽幽的烛火。
宛若万千星辰落入凡间,这里或许真的是神的住所。
进入殿内以后,他们发现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吊式灯笼,在屋檐之下,在走廊之间,垂落在唾手可得的位置。
吊式灯笼的每一面都有镂空的花纹,每一盏灯的花纹都不一样,有的是姿态各异的小鹿,有的是品种繁多的花卉,还有明月仙鹤,千鸟龟甲,一切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灯笼?”
“从平安时代末期开始,为了祈求愿望向神社供奉,于是逐渐积累起来,到现在也有八百多年了吧。”五条悟开口介绍道,“所以有的灯笼都生锈了,有的还是崭新的。”
他们绕着回廊走动,悬挂灯笼的地方没有任何的人工照明,仅仅只是一排又一排的吊式灯笼,微弱的烛光透过那些镂空的花纹散落在红色的木梁上,每一个光源都代表着一个曾经的祈愿。
一些灯笼上刻有字体,还能看得到落款和心愿,一些灯笼上只有图案,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知晓,它们究竟是为谁而来。
在这样的夜晚,穿梭在这些灯笼之间,就像是踏入了过去的时间缝隙,夏油杰不禁沉醉其中,感受千年古刹的时光荏苒。
直到五条悟忽然停在了一盏灯前。
“啊,找到了。”
夏油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的手指点在一盏灯笼上,正对着他们的那一面是松树的镂空花纹,众所周知,松树承载的寓意向来十分美好,这盏灯的祈愿倒是一目了然。
“怎么了?”夏油杰毫无头绪地询问道。
五条悟并没有出声回答,他的手指轻轻往前一推,吊式灯笼顺着他的力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将另一面翻转了过来。
那上面刻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夏油杰。
过去的时光在转瞬之间回到了现在。
名字的主人顿时目瞪口呆,他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儿,所有的对话在他的脑海之中逐步回放,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条悟为他在春日大社供奉了一盏灯,不求爱情,只求他平安喜乐、健康长寿。
往前数八百年直至今日,往后数一千年甚至更久,从这一天开始,只要春日大社仍然屹立在奈良的春日山下,每一年的2月3日,夏油杰的生日,在冬季迈向春季的转换点,这一盏灯都会被人点亮,如同神社内其余的三千多盏。
即使岁月流逝,千百年后,他们都已不在尘世,这一刻的时光,最真挚的祈愿,都将伴随灯笼上的那个名字,被凝固在烛火通明的节分夜晚。
向神明献上净火,诉说凡人的心愿。
夏油杰花了点时间找回自己的舌头:“我以为……悟不信神。”
“确实不信。”五条悟耸了一下肩膀,看起来从容不迫的样子,“在我看来,愿望本来就与神无关,这些……都是人的牵绊。”
环绕四周的无数牵绊,在脸上落下变幻的光影。
五条悟轻触属于他们的那盏吊式灯笼。
杰果然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松树,左三阶松纹是五条家的家纹,这其实是一个双关的暗示,有他自己的私心。
即使是如此昏暗的环境,夏油杰也能一眼看出悟的耳朵变红了。
他忽然想起了和悟正式在一起的那天,他当时很快就发现五条悟其实是喝醉了,虽然很难想象煮沸过的红酒也能让人喝醉。
然而,或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许是渴望太深,他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趁人之危,将计就计地加深了那个吻。
如果第二天悟忘记了,那最好不过,如果悟还记得,反正是悟先主动的,就说两个人都喝醉了。
幸运的是,现实比预想还要美好千百倍,五条悟什么都记得,醒来以后就说,他们应该要交往的……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夏油杰的心中总有不安,仿佛这段关系是他骗来的一样,悟到底是不是真的理解他们的关系变化?
直到这一刻,那种飘忽的感觉终于落了地。
他一把拉过五条悟,猛地扑进对方的怀里,仰起头开始疯狂地吻他。
即使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他也要先把自己和悟融化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关键时候,还是五条悟更克制一点,他按住夏油杰的肩膀,不太情愿地结束了这个吻。
“杰这么热情我很开心啦。”他的嘴唇水润,脸颊绯红,他用无比甜蜜的声音暗示道,“但是再这么亲下去,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啦。”
他坏心眼地低下头,贴在夏油杰的耳边悄声示意道:“杰可以把这份热情留到深夜,我们之后就去温泉旅馆。”
夏油杰瞪了他一眼,不得不主动提醒道:“悟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了吗?”
快乐与满足的心情持续攀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在这一刻,夏油杰毫无保留地认为,和五条悟在一起很幸福。
如果悟现在向我求婚的话,我会答应他的。
“啊,对了,生日礼物。”
五条悟瞬间心领神会,他还特意把夏油杰拉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颇有仪式感地掏出了那个首饰盒,双手捧着它,举到了男朋友的面前,一脸期待地望着对方:“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从原石开始打磨,手工切割抛光,花了好多功夫,杰以后要一直戴着它哦。”
夏油杰无法拒绝,他可以为今天的五条悟打上一百分。
他脱口而出道:“好,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如明月般皎洁无暇,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首饰盒,里面躺着一对黑色尖晶石的耳钉,衬衫纽扣的大小,圆弧形状的表面,简单地镶嵌在银白金属的底托之中,即使价格不菲,看起来也非常低调,是夏油杰可以一直戴出去的款式。
挑选礼物的人明显用心考虑过,没有参考他自己的花俏审美。
“杰,十六岁生日快乐。”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很是不错的耳钉,又看了看五条悟欢喜的神情。
笨蛋,你现在只有九十九分了。
他顿时哭笑不得,心里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交往才一个多月,即使是五条悟也不至于突然求婚,夏油杰意识到是他自己会错了意,或者说,他其实在潜意识里希望五条悟这么做。
归根结底,我只是太喜欢悟了。
他伸手摘下了戴在耳朵上的普通耳钉,撩起额前的刘海夹在耳后,微微撇过头,将柔软饱满的耳垂对准了五条悟,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甚至还不动声色地邀请道:“我很喜欢,悟来帮我戴上。”
五条悟被粉嫩的耳垂转移了注意力,他一直觉得杰的耳朵特别有意思,让人想要含入口中,他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嘴唇,将礼物从首饰盒里拿出来,拔掉了后面的耳托。
温暖的手指落在了通红的耳垂上,像是烙印一样烫进了夏油杰的心底。
他深吸一口气,暗自下定了决心。
既然,悟没有在我的生日向我求婚,那就由我来吧,我会在悟的生日向他求婚,只要等到今年的年底。
他满怀期待地翘起嘴角,完全能够想象五条悟吃惊又抓狂的样子。
“可恶!居然被杰抢先一步!”
气鼓鼓的悟真是可爱啊。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慢一拍的人没有第二次的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五条悟就乖乖等着被求婚吧。
这一次,夏油杰要当先伸手的那个人。
他开始期待十二月的到来了。
Fin
【五夏】高专生育儿手册(上)
2023五条悟生日企划深雪献辞
五条悟1207生日快乐
第十九棒:12月7日18点
上一棒:12月7日17点 獨钓漠孤烟
下一棒:12月7日19点 大橘猫喵喵
高专生育儿手册
(上)
在稍许冷静下来之后,夏油杰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他居然从五条家的手里强行夺取了悟的抚养权。
回想起五条家派来的那个管家,在离去前最后看过来的犀利眼神,浑然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似乎是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狐狸精一样的家伙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哄骗了一个懵里懵懂的小婴儿。
夏油杰觉得好冤枉,他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这样的。
五条悟在这次的任务中出了一点差错,以至于回到了5个月大的婴儿时期,虽然这完全是由于他管不住手随意乱摸,但是夏油杰身为他的任务搭档深感自己也有责任,于是,在五条家忽然现身,声称要把特殊状况的小少爷带回家的时候,夏油杰也只好低着头不说话,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他有认真地考量过,那里毕竟是悟长大的地方,他们有经验,应该能够更好地照顾5个月大的宝宝悟,为了悟着想,他可以忍受几天短暂的分离。
然而五条悟不能忍受,即使现在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小宝宝,他也仍然还是那个任性霸道的五条悟。
他只有在夏油杰臂弯里的时候才像是个小天使,如果有人把他从夏油杰的身边抱走,他立刻就会送上魔音贯耳的嚎啕大哭。
即使是等他睡着了也没有用,宝宝悟仿佛能够在睡梦中感知夏油杰的气息,一旦远离了对方很快就会惊醒,然后再一次进入掉金豆豆的环节。
五条家的人始终不肯放弃,反复尝试哄着宝宝悟希望小少爷能够接受他们,然而夏油杰却看不下去了,他在一旁眼睁睁地目睹小小的雪糯米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简直心都要碎了。
“你们没看到他很难受吗?!”
忍无可忍,他的态度瞬间变得十分强硬,直接从五条家的手里把五条悟给抢了回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轻拍宝宝的背部。
五条家的人这下惊呆了,差点对他直接翻脸,然而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却不配合他们的行动,宝宝悟迅速停止了大声哭闹,转而趴在男同学的肩膀上轻声抽泣,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把鼻涕泡全部都蹭在了男同学的衣服上。
夏油杰对此毫不在意,他旁若无人地低下了头,对着怀里的婴儿一阵轻声细语。
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宝宝悟对男同学的过分依赖,搞得五条家才像是抢人孩子的恶人一般。
“悟就留在高专,我来照顾他。”
极度不满的情绪令夏油杰不再瞻前顾后,他现在觉得五条家的人根本就不靠谱,他们应该把悟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怎么能够为了带走悟就由着他哭成那个样子呢?!
不行,不能把我的宝贝交给他们。
他板着脸把这几个五条家派来的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好似他才是这家的主人,紧接着又话锋一转,直指问题的核心:“高专的结界绝对安全,你们非要把悟带回去……就算我相信五条家内部万无一失,但是,你们能保证在半路上百分百的安全吗?”
“悟现在太小了,都没办法使用无下限保护自己。”
五条家的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正想大力抨击他呢,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问倒了,实际上这也是他们担心过的问题,可是没办法,小少爷变得这么脆弱也需要人照顾,当然要把他带回家才安心,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了。
“高专这边已经诊断过,这个诅咒最多维持几天的时间,根本不必节外生枝,越少的人知道,悟就越安全,五条家的目标太大了,我觉得反而不太合适。”夏油杰振振有词。
不是……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怎么忽然这么理直气壮地发号施令?
五条家的管家被他气得嘴唇发抖,立即出声怒斥道:“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
不等他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夏油杰低头就在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宝宝悟显得开心极了,咿咿呀呀地挥舞手臂,仿佛是在回应一般,脑袋也跟着晃在眼前的怪刘海打转,眼里只有抱着自己的男同学。
管家顿时一口气没缓上来,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就凭宝宝悟喜欢我。
夏油杰没有把话直接说出口,但是现场的人全都读懂了他想表达的含义。
死板的管家当即脸色铁青,考虑到这些毕竟是悟的家人,夏油杰回忆起一些尊老爱幼的美德,决定不要再刺激对方了,如果连这点互动都受不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五条悟已经在一个多月前成为了夏油杰的男朋友,还不知道要怎么晕厥过去呢。
某位优等生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其实得意得很。
“就这么说定了。”狐狸尾巴翘得高高的,他使出手段把控谈话的节奏,毫不犹豫地乘胜追击,迅猛地发出了最终的指示,“你们也不要待在这里,五条家的人毫无征兆地逗留高专,还嫌自己不够显眼吗?简直像是个靶子。”
说的什么话啊,这家伙真是气死人了!
未免也太过恃宠而骄了吧?!
到底对我家少爷做了什么啊?衣服口袋里藏了猫薄荷吗?!
管家紧握双拳不肯退让,眼看着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一直站在管家身后默不作声的年长女士忽然向前迈出了一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原本还处在爆发边缘的管家瞬间变了脸色,低垂着眼帘不说话了。
夏油杰顿时惊觉,原来这一位才是这些人里面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
更糟糕的是,对方一开口就打乱了他的阵脚。
“悟少爷有说起过夏油君的事情。”
夏油杰有点慌,这个说起是说到了哪个地步?什么程度?我在夜里和你们家少爷这样那样的事情你们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刚才还胸有成竹掌控全场的人一下子石化了,虽然在心里嘀咕你们才不知道我和悟有多亲密,然而现在发现似乎真的被悟的家里人知道了,他又慌里慌张仿佛被探照灯捕捉到的鼹鼠那样,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把头埋进去迅速逃走。
不是吧……五条悟!你在搞什么鬼?!
才交往了一个多月,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你几岁了?谈恋爱还要向家里人汇报?!
夏油杰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悟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们最近都是高专和任务两条线,悟到底是什么时候……总不见得是电话里通知的吧……
等一下,悟在上周末好像是说过家里有点事,只不过他当晚就返回了高专,两个人又度过了黏黏糊糊的一个晚上,这让人很难分心再去思考别的事情,夏油杰也就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该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
“悟少爷很信任你。”神秘的年长女士脸上挂着平和的神情,说话的语气略带感慨,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夏油杰因此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态度冷淡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管家,他自然可以咄咄逼人,为了拿到悟的抚养权,他表现出不容置疑的态度,想要抓紧机会一锤定音,故意伪装成霸道强势的样子,不给对方斟酌考虑的喘息时间。
然而,面对态度温和言语之中显然与悟关系亲近,可能还知道他们如今正在交往的年长女士,他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感到脸颊发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很想特别声明一下自己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幸好,对方并没有为难他的打算,似乎还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看来悟少爷不想和我们走。”那位女士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弯腰鞠躬向夏油杰施礼道,“既然如此,悟少爷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夏油君。”
“悟到底说了些什么啊……”夏油杰瞪了一眼怀里天真无邪的小宝宝,用双手托住宝宝悟的腋下,将他一把腾空举了起来,“坏孩子!”
也就是刚刚才把五条家的人全都送走,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逗弄宝宝悟。
小宝宝可不知道自己被迁怒了,还以为是在玩耍呢,蹬着两条小短腿嘻嘻哈哈,乐得嘴角的口水都关不住。
……原来悟小时候有这么可爱啊。
倒也不是说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夏油杰被他笑得心里软乎乎,举了几下怕稚嫩的身体会吃不消,不敢随他玩得太过放纵,赶紧又抱回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嘴里口口声声喊人家“坏孩子”,但是对于这种状态下的五条悟仍然对他保有某种本能的依赖,他心里其实轻飘飘的,甜蜜得就像是窝在一团棉花糖里。
他小心翼翼地将宝宝悟的脑袋放在臂弯上,左手臂支撑对方的脊椎,右手撩起挂在婴儿服外面的云朵小围兜,给他擦了擦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口水。
“等我把你流口水的照片都拍下来。”夏油杰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嘴里却说着恐吓的台词,“还有各式各样光屁股的照片,看看悟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在任务里这么粗心大意放松警惕。”
当然,他没指望对方能够听懂并且回答,虽然之前也怀疑过,变成小婴儿的悟内里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他,但是经历过宝宝悟说哭就哭说闹就闹的小可怜样,他很快就打消了原先的推测。
他所认识的五条悟可是超级臭屁的性格,难以想象对方会允许自己哭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