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要过生日了。

其实如果徐明乐没提，他自己_geng本就没想起来。他记得很多人的生日，徐明乐的生日，恩师的生日，以及，夏眠的生日。可唯独不记得自己的。

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生日并不是一个节日。

而徐明远认识夏眠的头两年里，第一年夏眠还不知道庆祝生日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情，他过往的记忆告诉他，生日就是吵闹的人群和虚假的笑意。

直到有天徐明远给他买了个廉价的小蛋糕，笑得有些羞涩说，生日快乐，没钱给你买大蛋糕，就只有这个了。

夏眠惊呆了，他头一次发现，生日真是一个很Bang的日子。

于是第二年，徐明远度过了一个很快乐的生日。夏眠笨手笨脚的给他做了一个甜到发苦的大蛋糕，厨_F_被他搞得一团糟。徐明远看着夏眠被蜡烛照得亮晶晶的眼睛，心想，这确实是一个很Bang的日子了。

很奇妙的，他和一年前的夏眠产生共同的念头了。

至于第三年里，夏眠在他生日的那天对他告白了，

不欢而散。

徐明远知道明天是自己生日时就发现夏眠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了。

夏眠不知道买回来了一大堆什么东西，乒乒乓乓折腾了许久。

看到徐明远投过来的视线，还要假装若无其事。眼睛瞪得圆溜溜，像只贮食的小仓鼠。

吃完饭徐明远照例在复习。夏眠最近愈发黏着他，看到他在认真看书，又不好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顿的踮着脚尖走了进来。

他既不淘气，也已成人。偏偏在徐明远面前仿若一个淘气的孩子。

夏眠先是围着他绕了个圈圈，看到徐明远不看自己，就支着手臂趴在了桌子上。他伸出手指去摩挲书页，徐明远翻一页，他青葱纤细的手指就在那一页点一下。又去探徐明远的笔盒，把笔拆开，又重新安回去。

徐明远被他一系列的小动作气笑了。他轻轻弹了下夏眠的小脑袋瓜，问道：“闹来闹去的，是要干嘛？”

夏眠立马给_geng杆子就往上爬，一下捉住徐明远的胳膊就这么攀在了对方身上。

“不干嘛啦，想陪你。”他灵巧地*到了徐明远的怀里，tiantian对方的下巴，含含糊糊地回答。

“这样也可以复习的，现在我安安静静不动了。”这么说着，夏眠就满足的*在怀中不动弹了。

15.

十二点的时候，夏眠的手机闹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的音T在安静的_F_间里显得格外大声，夏眠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徐明远低头，只看见少年rou_ruan的发丝，头顶有个小小的发涡，让他心里一动，忍不住想去戳戳。

夏眠揉揉眼睛，rou_ruan的双臂环住了徐明远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蹭到了对方的耳边，带着一丝鼻音道，“小远哥，生日快乐。”

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是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徐明远把下巴抵在夏眠的小脑袋上，一只手把手机翻了出来，“不是，不信你看，我妹妹比你快。”

夏眠一翻，果然，十二点整的那一刻，徐明乐的生日祝福准时地发了过来。

“不算不算，我是当面的，我比较有诚意。”夏眠皱皱小鼻子，耍赖。

徐明远心里软成了一汪水，他说，“小笨蛋，她是设置的定时消息。”

夏眠就马上又开心过来了。

“我，我给你准备礼物了，我自己做的。”夏眠加重了“自己”两字。然后便“噔噔噔”地跑到隔壁_F_间，把东西献宝似的抱到了徐明远面前。

徐明远一怔。

这是个_F_子模型，不大，复式小公寓的格型。制作得很粗糙。

他大一那年的专业作业也做过这么一个模型，以现在的水平回忆起来那个模型确实很幼稚了，可当时的他做完还是很有成就_gan，老师打完分后还送给了夏眠，当然，也怀着一丝想炫耀想被夸奖的情绪。

而夏眠确实也很配He，他瞪大了眼睛，zhui巴还发出了“哇”得一声惊叹，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可他明明自己住得_F_子要比这个简陋的小模型豪华多了。

他那么xing_fen，脸蛋都Zhang得通红，不停地说，“好厉害呀！太厉害了！”

可后来，那个模型被弄坏了。那时徐明远对着一地残骸，神色冷漠地说：“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现在，夏眠抱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模型，羞涩的小声说，“全都是我自己做的哦。”

16.

第二天徐明乐打来电话，说让徐明远出来一起吃饭，自己请他。

徐明远看到守在一旁的夏眠，刚想拒绝，夏眠却摇了摇头，你去吧。

徐明乐便听到了，她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有朋友一起叫出来A哥，我赚钱了我请客！

夏眠眼睛一亮，又怕徐明远不乐意，强压xing_fen，有些矜持地挠挠脸颊，装模作样地说，其实吧，我不去也行的。

徐明远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想，我要是真的不让他去，会哭出来的吧。

然后徐明乐便在饭桌前，头一次见到了夏眠。

夏眠穿着单色的圆领T恤，头发柔顺，清清爽爽的，带着一丝骨子里的矜贵，和这个小饭店显得格格不入。

徐明乐_gan到有些局促。就看到自己哥哥拍了拍对方，示意他坐下，他便乖巧地坐下来了。然后跟徐明乐介绍，“这是夏眠，比你大一岁，叫哥哥。”

徐明乐一边想这就是那个夏先生吗，一边喊了声哥哥好。

徐明远接着道，“他是我*”夏眠身子一僵，“是我朋友。”徐明远犹豫着说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徐明乐看到哥哥熟稔地给对方夹菜，夏眠看起来很听话。说实话，她知道这么说有点奇怪，一个男人怎么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用听话形容呢？可确实的，徐明乐只能想到这了。

而待外人一贯疏离的哥哥，对对方却表现得极为亲密。不是行为上的，徐明乐吃了口菜，看见哥哥对着夏眠皱鼻子的模样摇摇头，夏眠就不甘不愿的把胡萝卜塞进了zhui巴。是，很自然的，日积月累的亲密。徐明乐想。

完了，我好像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情。

17.

吃完饭后，和徐明乐道完别，徐明远说要去趟学校，夏眠本来今天开心得身边的甜味都要凝实溢出来了，结果听了这话，身后无形的尾巴都立马耷拉了下来。

他像是被这寻常的一句话砸了个当头响，骤然反应过来，他和徐明远，不是什么相爱的伴侣，徐明远不喜欢他，他们之间，也只剩下强迫而已。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夏眠的眼圈就红了，他呐呐地攥紧了手指，手足无措地说，“A，那，那我回家等你吧。”

他低着头，咬紧了下唇，想把泪意憋回去。他觉得，小远哥已经很不喜欢自己了，他得再乖一点，不能让小远哥更不喜欢自己。

“要跟我一起吗？”徐明远的声音突兀的在头顶响起。

夏眠愣在了原地。zhui巴微张，看起来傻极了。

然后突然使劲点头，像只叨米的_chicken_崽，“好A好A好A。”

徐明远瞳色shen沉地看着他一连串反应，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夏眠不是没有去过徐明远的学校，关系没变质以前，他几乎快成了徐明远货真价实的尾巴，真恨不得走哪跟哪，上厕所都要在门外边守着。

可后来，徐明远明令他白天里不准跟着自己，他就再也不敢去了。

徐明远忙完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天空被染成了大片的枫色，透漏出一gu甜得发腻的味道。

夏眠在他忙时就安静的坐在一边，也不玩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向来不跟其他同龄孩子一样，不爱打游戏，不看球赛，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发呆。他活得毫无乐趣，徐明远有时都会忍不住好奇，他就什么爱好都没有吗，他不会无聊吗。

可后来徐明远终于发现这孩子有了爱好，却绝望的察觉，他的爱好，竟是自己。

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草坪旁，夏眠突然定在了那里。徐明远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了一只小黑鸟，它安静的躺在地上，小小的Xiong脯没有一丝伏动。

“它死了吗？”夏眠好奇地问。

是的，只是好奇，他没有对生命的流逝_gan到同情，他只是很好奇罢了。

徐明远抿紧了zhui巴，走上前把那只小鸟捧了起来。

夏眠呆呆地看着他，眼里是不解。

“没有，它还活着。”_gan到手心传来的微弱温度，徐明远轻轻地回答夏眠。

18.

从兽医院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他们把小鸟带回了家。夏眠小心的戳了下它，皱皱鼻子，“好软。”

徐明远示意他再摸摸小黑鸟，夏眠照做了。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惊讶起来，“好奇怪的_gan觉呀。”

“什么_gan觉？”

夏眠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是不是很软，心里ZhangZhang的？”徐明远轻声询问。

夏眠看向了他，猫眼睁得大大的。

“你觉得它很可爱，这叫喜欢的_gan觉。”

夏眠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窝徐明远的怀里了。“我们可以养它吗？”

“这是乌鸫，城市里很常见的一种鸟，并不名贵，寿命也不长。你如果要养它，就要对它负责。”徐明远很认真地告诉夏眠。

然后徐明远便_gan到怀里有个毛茸茸的脑袋点点头，“嗯，我会的。”

几天后，小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小黄是徐明远让夏眠给它取得名字。这只乌鸫鸟通体羽毛是黑色的，只有尖尖的小zhui巴是黄的，头顶的羽毛倒立，像个小小的海胆。

夏眠围在它旁边，笑嘻嘻地逗它，它也不怕生，愣愣地待在那里任夏眠摸，两个小东西看起来一样傻里傻气。夏眠就说，“叫它小黄吧，它的zhui巴是黄色。”

徐明远那时站在一旁笑着望他，又是一天黄昏，远处，一大片鸟群掠过天空，留下影绰的剪影。夏眠突然惊叹起来，“它会飞了！它飞起来了！”

徐明远看去，乌鸫已振翅飞到了夏眠的手心。

19.

他们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徐明远睁开眼，看见夏眠埋在自己Xiong前，露出来的一小半睡脸，红通通的。有些无奈地想，以前他们可不会睡在一张_On the bed_。

徐明远起身，轻轻移开夏眠的胳膊，把自己从夏眠的熊抱中解放出来。

夏眠还在睡。

徐明远洗漱完，去准备早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又重新掌握起厨_F_的大权了。shenshen地叹了口气，把心底的迷茫驱散开，便开始准备早饭了。

小黄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自从摸清了现居住地的情况后，它便彻底暴了本x。徐明远这也才发现，这只杀马特发型鸟，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话唠。

跟它说一句话它就要叽喳回一句，不跟它说话它也要叽喳主动跟你说话。怎么有点像夏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