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走后,他_M说,“就弥生和我谈的拢,我和谁聊天都没这么舒坦。”

仙道看杂志,哦了声。

“你在听我说话没?”

仙道抬起头。

“我看她戒指还带在小指上,你什么时候才开窍?”

从公车下来时,仙道把怀里的纸盒挪到身后。

“藏什么?”流川看着他,“都看到了。”

仙道笑起来,他在石楠路的电器超市里买了这台风扇,风扇后面有个大xi盘,可以贴在墙壁上,仙道想,说是那么说,还是固定几颗螺丝钉比较保险,“流川,我跟你回去,帮你安好。”

流川瞅着纸盒,上面有个过气nv星打的广告,她眯着眼,头发被风扇吹起来,流川没做声。

“怎么了流川?”

“你要我送你什么吗?”

仙道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送你东西,不是要你也送我东西”

“我想送。”

“那你,送我朵花儿好了,”仙道笑起来,“咯,去路边给我摘朵。”

流川也笑了。

“流川,一会儿我们装好电扇,我带你去个地方,顺路把你家的坏电扇扛下楼丢掉。”

“不能丢。”

“怎么?”

“姥姥说,那是我爸_M结婚时买的,纪念。”

流川第一次提起父M_,脸上淡淡的,像提起一次多年前的旅行。

“要去哪儿?我还得锻炼。”

“就是带你去锻炼。”

仙道带流川去了养殖场,这天刮风,养殖场外围的沙土漫天飞卷。照例有野狗野猫在风里逡巡,还有一群在土坡上练花样自行车的高中生。流川把猫从书包里放出来,它似乎忘了自己曾在这里被“绑架”,很快活的扒着沙土。远处走来几个拾破烂的老太。

仙道拉流川走到铁网边,这铁网大高度概不到一米五,因为铁丝很细,摸上去软软的。

“我以前也打篮球,那会儿我们校队教练,天天带我们从学校跑步到这儿,然后在这儿搞锻炼——那会儿没这么脏,不过现在沙土更多,更不怕摔。”

流川看着仙道。

“流川你要练跳跃,就干脆来这儿,反正离家也近,”仙道朝流川打个手势,退后几步,然后一个冲刺,从铁网外围跳进了nei部,坐倒在沙土里,“试试?”

流川也跃过去,站稳,俯视着仙道。

“这里好么?”

流川点点头。

[伍]

撕日历时看到那个红圈儿,弥生的二十九岁生日快到了。仙道_M_M一直在看本地频道的“赵太厨_F_”,用小本记下各种菜的原料和做法,她坐在躺椅上,从黑木匣里取出老花镜D上,翻阅自己那本记录,“海鲜弥生不爱吃,嫌腥,”她翻向另外一页,“猪蹄膀得放冰糖,弥生小时候虫牙,不吃甜。”

“您别忌讳这忌讳那,_M,您只要少放点大蒜,就万事大吉。”

“大蒜灭菌——就你意见多,弥生自己也没抱怨过我放大蒜放的不好A,我看她回回吃得挺香。”

仙道只好收声,他_M看弥生从小长大,两人无话不说,可在这件事情上始终隔了层膜。

仙道还没想好给弥生买什么礼物,他改天得和三井越野一干人商量商量,这伙人工作起来吊儿郎当,案子积了一大堆,提起工作外的闲事却个个兴趣盎然。

他最近每天下班后都陪流川去养殖场,有几次还碰到龙和他的一伙跟班,他们来此处xi烟,偶尔是勒索某个学生的钱(这种情况一见仙道就跑),流川从铁网跳过去,再跳过来,那群人站在一边看,还给点掌声,龙在跟班的怂恿下,也尝试跳了一次,以失败告终,ku子挂在铁网上,扯了好久才扯下来,后来他再看到仙道流川,就绕的远远的。

养殖场的独眼老头,还在为失去一头猪而愤恨不平,他过后又来过警局一次,询问警察们的查案的情况,他这件案子当初是分配给了几个今年刚进的新警察,新人一开始总是充满职业理想,谁家丢了只木桶,谁家门口的年画被人涂鸦,这些_chicken_毛蒜皮的小案也查的津津有味,过了阵子,就不行了,产生了颓废的怀疑论,觉得一切都没意义。独眼老头的案子,也被敷衍过去了——大多数这种案件,最后总是没有答案。

流川还是替补。

他这一年高一,校队的几个主力全是高二高三,他说,等过了冬天,高三的退役,他才有可能jin_ru正式队员名单。

仙道拜托弥生签名的篮球已经放在卧室很久了,他本来打算等流川第一次正式上场送给他,但看样子似乎还得等很久,他觉得太漫长。

他有个晚上做梦,梦到流川吻了他一下,不知道原因,但触觉就像真的一样,他醒来后,去洗手间用冷水淋脸,那种芬芳的印记似乎还在唇上。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流川,他以前梦到过流川站在楼下,晚上站在那里,似乎在等谁。夏夜为了通风,他父M_的卧室门总是敞开,他听到父亲的鼾声,他听这鼾声听了二十多年,他父亲将自己的睡眠暴露给家人,他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藏着那么一个秘密,他对一个男孩怀有说不清的情_gan。

仙道终于还是把篮球送给了流川。

下着雨,他和流川并排走在回大院的路上。他撑着伞,伞太小,流川怕书包背在后面淋*,便挪到Xiong前抱着。

仙道拎着一只纸袋,纸袋里装着那个篮球。

“你书包里放得下两个篮球吗?”

“什么?”

“如果放不下,我们交换好了,”他从纸袋里拿出那只签着国家队全体名单的篮球,递给流川。

“一共十来个,教练球员都在,你喜欢他们谁?”

流川将球捧在手中,他认真的看过每一个名字,抬头看仙道。

“很牛,对吧?”

“还差一个人。”

“是么?”仙道没想到,“我托朋友签的,可能没注意”

流川在书包里掏什么,然后递给他一支油x笔。

“还差一个仙道彰。”

流川说,眼睛眨两下。

他差点丢掉伞把他搂住,但他只是接过笔,笑着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他也带回了流川的篮球,他要求男孩也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男孩的字带着稚气,但每一笔都很用力,最后又添上,“送给仙道彰”。男孩写字时他为他撑伞,有那么几下雨和风都加大,斜斜打在他们身上,他腾出一只手,圈住男孩的yao,他们挨着很近,他希望他们之间淋不进风雨。

[陆]

三井建议买香水,越野提倡买首饰,两人为此在警局里大开辩论赛,他们无聊的连晚饭吃什么都能辩论。仙道最后还是买了本书,他每年琢磨来琢磨去,最后都还是买了书。这是本厚达600多页的小说,按照弥生的阅读速度和每天的闲暇时间计算,她大概需要一年半才能看完。送出去之前,仙道把书搁在客厅的茶几上,他_M拿起来,“你真一点长进都没有,”她很挑剔的看完了书的序言部分,“你爸当年如果生日送我书,我肯定不嫁他。”

仙道爸爸对儿子表示支持,“送书好A,”他停顿一下,希望想起什么理论支持,最后还是没想到,“不错不错。”

“买了就送吧,”仙道_M_M说,“拿出去包装一下,搞个什么玫瑰色的丝带系上。”

弥生生日当天,仙道本来晚上要值班,特地申请换了班,他去报社接弥生,两人再一道儿坐公交去他们家吃饭。弥生在报社的斗争成绩不错,“他迟早得退下来,”她一面发着短信,“现在他说话连蚊子都不听,大家什么都来问我——我一个月的短信费呀,唉,一定得报销掉!烦,”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烦,仙道把礼物给她,她拆开瞅了半天,在封面上啵了口,塞进皮包。

弥生一路讲着报社里的事儿,仙道笑着听她讲,然后就到了站。

看到流川时仙道吓一跳,他之前已经给流川打过电话,告诉他今天不用来等他,可他怎么还是来了。

流川穿着白色的T恤,看起来非常纯净,他心情似乎不错,看着仙道眼睛闪闪的,脸上甚至带点笑意,仙道一下车,他就抢上前一步,把一个东西塞进仙道手里。

“生日快乐,”他说。

仙道看着手里的纸盒,半天,“可流川,今天不是我生日。”

流川愣了一下,仙道也不知道说什么,弥生站在一边,打量着流川。

“你日历上圈的。”

流川似乎有些懊恼,低声说。

“那是我标的,”仙道看着弥生,“是她生日。”

弥生笑笑,朝流川打个招呼,“你好。”

流川盯住弥生,好像刚发现她,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弥生笑起来,“有那么好看嘛我?”

“我去锻炼,”流川看向仙道,“你和我去吗仙道?”

“我现在有点事儿,”仙道觉得尴尬,特别当弥生故意朝他眨眼,他笑笑,“明天再陪你去。”

“7点钟呢?”流川看看表,下午五点刚到,“我会多练会儿,七点你能来么?”

“我今天真去不了,”仙道说,流川看他的眼神让他想转过头,流川一点也不掩饰他对他的_gan情,流川总是那么固执,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今天得陪她过生日——你忘了?我送你那个篮球,也是托她帮忙签名的。”

流川咬咬zhui唇,仙道的一连拒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想说什么,“我明天比赛,可能上场。”

“好A,是好事儿,”仙道点头,忽然想起还没介绍弥生,他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这是相田弥生,我朋友。”

流川又看了弥生一眼,忽然指着仙道手中礼盒,“那个,你一个人时再打开好么?”

仙道还来不及回答,男孩已经转过身朝后跑去,又高又瘦的背影,仙道就那么看着,愣了老半天。

那天晚饭仙道_M_M保持了大蒜充足的传统,但是弥生吃得很愉快——至少表面上如此,她和仙道爸_M不断的互相夹菜,仙道有点走神,老是想到流川,他_M_M不时提醒他,“给弥生夹块粉蒸r,你近。”

晚上他坐在床边,拆开流川给他的礼物,是一块巧克力,他没想到流川也会买巧克力送人,那块浓黑色的板状物,最下端的地方,印着一颗纯白色的心。

仙道第二天又请了一天假,他决定去看流川的比赛,早上他六点多就下楼,想等流川一块儿走。雾气还没散,一楼人家的阳台上,植物的叶子还带着睡意,老头老太们手里拿着收音机yao间别着软剑出去晨练,孩子的家长们从大院门口买来包子和袋装的豆浆。

流川可能比他更早就走了,他等了四十分钟,一个人乘车去湘中。

这场比赛流川之前提起过,是和另一所中学的练习赛,流川不在乎练习赛还是正式比赛,他只要能上场。

湘中的体育馆年代久远,二楼的玻璃窗很多都坏掉,仙道坐的地方,总有一gu风从背后抽来。估计是场地共用,一楼的篮球场上还摆着几张乒乓球桌,甚至还有两个马尾辫nv生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打球。比赛之前,穿着教练_fu的男人走过去和乒乓球nv生交涉,马尾辫二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几个队员把乒乓球桌们移到了角落。

这个体育馆里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可是没有流川,比赛之前仙道没看见他,上半场没看见他,整个比赛结束还是没看见他,他去问教练,教练在忙着指挥队员把乒乓桌又搬回原处,很不耐烦,“不清楚,本来还说让他上场试试的——你们手脚轻点,别碰坏——不清楚怎么没来,平常又是个不吭声的,大概对篮球不怎么上心,不想来以后都别来了。”

仙道打了流川的手机,可是关机,打不通。

才早上10点,他打听了流川的班级,去那间教室,也没看见流川。流川去了什么地方——他坐在湘中教学楼后的草坪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是十二点,太阳晒得他头晕,下课的学生无一不朝他注目,他才发现,在草坪边缘,一张木牌上写着“严禁践踏草坪”。

他又打了一次流川的手机,仍然不通。

肚子饿的咕咕叫,他走出湘中,学校门口通常是饮食业的集中地,他走进一家拉面馆,要了一大碗红烧牛r面,汤底很浓,r块也大的出乎意料。学生们吃东西不至于太讲究,都是呼噜噜的相当响亮,他混在其中,吃得相当尽兴。

不知为何,不想回警局,反正已经请了假,不如到处走走。

几乎绕着城市逛了一圈,下午五点乘车回家,公交站牌下人头涌动,然而,仍然没有流川。

次日早上去警局,在公交车上碰到弥生。

两人上班下班都是一路公车,在车上碰见的情况并不少见。仙道起身,让弥生坐,弥生也不客气。看着他:“黑眼圈哦,昨晚没睡好?”

“哦,”仙道点点头,“天气太热,睡不踏实。”

弥生手机_Zhen_D,她打开看,低着头开始回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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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炎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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