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扬看清了男人长什么样,沉默片刻,转身就走。

“吴叔我先回家了哈,回见。”

却不想才没走两步就被门口站着的吴叔一巴掌拍了回去。

“走什么走?要走你给我把人一起带走。”

“什么把人带走啊?”陈飞扬眼珠子滴流的转,“他都这样了,不得住住院观察一下什么的吗?”

“你真当我这儿是医院了是吗?给你处理个烂摊子就不错了,还想赖我这儿?”

“那……那怎么着也得先等他醒了再说吧?要不这样吴叔,你先让他在你这儿休息休息,我回去补个觉,等他醒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甭!”

陈飞扬还没说完话,吴叔直接大手一挥,“就你们这帮当少爷的我还不知道?手机卡都街边儿买的,一天换8个号,出了这门我特么上哪找人去?”

吴叔都不用多想就知道陈飞扬什么意思,夹着烟指了指床上的男人,说的特利索,“你知不知道就这人要往正规医院一送,都甭说肩膀那枪伤,光身上那刀伤就够人报十次警的,我给你帮人把命捡回来就不错了,你赶紧把医药费给我结了,人爱带哪带哪去,就是不能扔我这儿!”

陈飞扬听这话心里一惊,这才明白之前男人为什么死活不肯去医院。

可是他都已经给人救了,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吴叔不愿意留,他那庙也容不下啊?而且还有这男人的长相,似像非像的也太扎心了,他要给他领家待几天还不得得上抑郁症。

陈飞扬死活不想带男人走,就瞅着吴叔旁边留那门缝犯嘀咕。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了算了!

却不想还没迈出步子,手腕又被人攥住了。

陈飞扬回头一看,刚还昏迷不醒的男人正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瞧呢,拽着他的手还攥的死死的,一下就让他想起了之前被男人威胁不许动时的情形。

这下就他妈尴尬了。

陈飞扬讪讪一笑,“呀,大哥你醒了啊?我还以为……”

说着,又眯起眼睛回过头瞪了吴叔一眼。

吴叔噗嗤一乐,“我可没说他睡着了。”

于是乎,陈飞扬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将男人带回家。

一路上男人都努力保持着清醒,披着西装外套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安静地好像下一秒就能闭眼死过去。

陈飞扬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往过瞟,说真的,他是真挺怕这人的,毕竟之前他给他撞了,万一等这人好了要报复他怎么办?

可是再害怕也走到这步了,瞧瞧那人苍白的脸色再瞧瞧那嘴唇都没了血色半死不活的样子,陈飞扬心里挺不落忍,就好心开口劝他,“大哥……不行你先眯会儿?现在上班儿点儿,堵车,还得会儿才到家呢。”

男人闻言,眼珠子都没斜一下,“……怎么着,睡着了,等你再给我扔哪小旮旯自生自灭是吧?”

陈飞扬差点没被这话噎过去,就闭上嘴巴直点头。

是啊,他咋就没想到呢,之前找老吴要点药好了,什么镇静剂催眠面药啥的,然后随便找个小旅馆把人往里一扔,醒了也不找不着他是谁,多好啊。

还是傻了吧!

陈飞扬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了根烟叼嘴里,就觉得自己今天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

到家以后,陈飞扬又架着男人往楼上去。

男人现在几近残了,左腿根本使不上劲儿,右胳膊还上了木板固定挎在脖子上,只能靠陈飞扬半搂半抱才勉强进了电梯。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身子一软,又差点没给陈飞扬一起带地上。

还是赶紧歇了吧,这么下去可不行。

陈飞扬架着男人瞟了一眼自己的家,犹豫着该将男人安置在哪里。

他的家不大,别看平时不少挣,住的却只是普通的1LDK。以前也有过太太想要送他房子,坐落于S市远郊的富人区,漂亮的大洋房,光花园就有三个。可是他拒绝了,那房子说是送的,其实就是给他住,房本上根本不会写他名。等到人家腻了,分分钟就能让他还钥匙还房,到时不但依然要滚回自己的狗窝,还带了一身的落差感,不值当。

所以还是自己的家好啊,陈飞扬审视了一圈自家小窝,虽然是租的,但是好歹没人轰他。

……就是现在有点不够用了。

陈飞扬叹了口气,瞧瞧客厅那张还算舒适的沙发,又看看那条通往唯一一间卧室的路线,还是将男人带进了卧室里。

已经都这样了,也不差这点事了。

男人倒床上就真晕了,一头栽进枕头里,片刻的清醒都没有,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把枪。

陈飞扬一看这情形就闹心,平时他进家都要换衣服,穿外衣绝对不可能碰床,现在倒好,男人穿着那身又是血又是泥的衣服就往上滚,他真想连床单带人一起包巴包巴顺窗户给扔出去。

可是没招儿啊,谁让他毕竟撞了人呢?就当将功补过吧。

陈飞扬这么琢磨着,转身去卫生间投了块毛巾,然后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开始为男人简单做下清洁。

肮脏的衣服从头到脚都被扒了下去,脱裤子时还特意瞄了几眼内裤底下那团凸起,妈的还挺鼓,感觉比他的还大,气的陈飞扬顺手照人屁股就糊了一巴掌。

结果男人被打的当时就吭叽了一声,又吓得他这顿手忙脚乱差点直接拽过枕头捂人脑袋上。

真他妈要死……

男人手上还攥着枪呢,这要是醒了或者没醒,迷迷糊糊回手给他一枪算谁的?

陈飞扬米了迷眼睛,就想趁机从这人手上给枪掰下来。

不过试了几次以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人也是特么牛逼大发了,都厥过去了手劲儿还这么大,攥钱也不至于这样吧?!

真他妈不知道是何方的亡命徒。

他厌恶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一边帮人擦身,一边打心眼里犯膈应。

就那一手血是真他妈难搞,擦了好几遍都擦不干净不说,正擦着呢手里那枪还掉到了地上,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

陈飞扬啧了一声,就想给自己的手撤出来,可是昏睡中的男人表情很痛苦,不但死死的握着他的手不放,额头还渗出了虚汗,像是沉浸在噩梦中解脱不出来。

这就有点膈应人了啊!

陈飞扬使劲甩着自己的手,俩手一起使劲儿都掰不开男人的手,无可奈何就想给人拍醒让他放开他。

可是另一只手都举起来了,一瞧男人那一身上的伤,陈飞扬又有点犹豫。

男人伤的确实挺没眼看,背上和肩上都缠着绷带,边边角角还透着黄色的药水痕迹,左边大腿上也缠着绷带,浑身都散发着那股刺鼻的药水味。

之前听老吴说,就腿上这刀要是扎动脉上,人都不用往这儿送了。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死里逃生啊?

陈飞扬皱眉叹了口气,心里又有点泛软,就干脆死心般的坐到了床上,托着下巴等男人自觉松手。

这一等就等了老半天,陈飞扬也一宿没睡了,坐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也懵懵的,没过多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陈飞扬睁开眼睛迷糊了几秒,看清眼前睡着个人影还吓了一跳。

男人还在睡着,不过之前攥着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可是手是松开了吧,胳膊却还缠着陈飞扬的脖子,跟搂着他脑袋似得,脸颊也贴的他很近。

陈飞扬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瞧见了男人的脸,可能是因为光线实在太暗,本就神似的眉眼和现在这种近似相拥的情形恍然间就将他带进了错乱的时空,仿佛让他回到了许久以前的那些深夜,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陈飞扬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床,扑倒卫生间对着水池干呕了好几下,差点没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

这个家伙真是太让人闹心了。

梦里是一片灰白色的画面,到处都是一片心惊胆寒。

原本走在身边笑着的保镖忽然脸色一遍,接着挡到他身前直接伴着枪响倒进了他的怀里,连个声儿都没冒出来。

“然哥快走!”

仓皇的出逃,不断变化的场景,从轮船到码头,从郊外到密林。

身边的跟从一个个不见了身影,追上来的杀手被打掉了手里的枪,直接掏出一把刀扎到了腿上。

顺势掀开了杀手脸上的面罩,“是你?!”

面熟的男子咬牙一笑,“然哥,抱歉啊,要怪就怪你不姓黄吧!”

是他?!

“然哥!!!”

凄厉的吼叫声,声声炸响在耳边。

多年跟随的小弟扑住杀手的腿,含着血对他大喊,“快走啊!”

“阿义!”

“走啊!快走!别回头!!!”

然哥……

然哥……

然哥……

……

萧敬然猛地睁开双眼,刺入眼帘的是透过窗帘缝隙直射进来的阳光,浑身上下随着知觉的恢复,感受到了那种无以言表的痛楚。

噩梦中那凄厉的喊声还回荡在耳边,萧敬然咬牙费了老半天劲,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打量着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

不算宽敞的卧室,右边是连墙的衣柜和房门,左边是只拉起半边的层层窗帘,角落里摆着蛋型的加湿器,地板上零零乱乱扔着几件衣服,墙上的空调还在慢慢晃动的叶片,整体看来还算温馨舒适……也有点乱。

他想起来了,这里是那个肇事者的家。

身体疼痛的不行,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萧敬然啧了一声,捂住了肩膀,尝试着从床上下去。

他想上厕所。

于是两个陌生人的第一次正式打照面,就是只穿着一条内裤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瘸着往外艰难挪步的萧敬然,才一走出卧室,正好就迎上了拎着外卖打开家门的陈飞扬。

这样子真是狼狈到极点,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两秒,萧敬然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不过陈飞扬是谁啊,他可是搞服务行业的,佯装完全没看出来萧敬然这形象哪里不妥,只善意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醒了?”

语气自然,还充满了欣喜和关怀。

他当然欣喜了,太好了,妈的这位大爷都睡了三天了,今天要是再醒不过来,他都打算单方面判定他成植物人了。

陈飞扬放下手中的外卖,心里琢磨着这人也醒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可以滚蛋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嘴上也只字不敢提滚蛋的事,没办法,谁让他怂呢。

而且不但不敢轰,他还得献殷勤,再咋说他也把人撞了,现在表现的好点,说不定这个持枪男子好了以后就不会多难为他了,对不?

所谓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医生说你需要卧床休息,不能随便乱动。”

陈飞扬快步来到萧敬然身边,伸手就要扶他回去,“你还是回去躺着吧。”

可是萧敬然丝毫不领情,一巴掌打开陈飞扬的手,咬着牙继续往那边挪。

“大哥,你真不能动,伤口会裂开的,我还是扶你回去吧?”

萧敬然还是不理他,可能还有点介意自己这形象,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就只能冷这张脸继续往前挪。

陈飞扬也不是贱骨头,便冷笑着往墙上一靠,坐等他“卧倒”。

果然,墙到头了,萧敬然刚想往旁边去,一下没掌握好平衡,直接往旁边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

好在陈飞扬眼疾手快一把就给他接住了,还对他笑的特别贱,“我还是扶你回去吧!”

说着又把他往回架。

萧敬然憋不住了,终于气急败坏地嚷了一句,“我要上厕所!”

陈飞扬一愣,接着恍然大悟,“哎呀,早说啊,我扶你去我扶你去。”

就这样,陈飞扬扶着萧敬然来到卫生间,还好心把人送到马桶面前站好。

可是刚站好又来事了。

萧敬然现在瘸着,左腿根本不敢用力,刚才这一路他已经是咬着牙挺过来的,就差单腿蹦了。而且他右边肩膀到胳膊基本等于全“废”,整个身体就是这么一副尴尬的情况,他总不能单脚站着尿尿吧,他人现在又挺虚弱的,万一晃一晃直接呲一地也太……

陈飞扬也看出事了,就面无表情地盯着墙。

俩人尴尬了几秒钟。

萧敬然忍不了了,“我憋不住了!”

陈飞扬赶紧架着他的胳膊扶好他,眼看着人家唯一能用的左手还得搂着他,于是又咬咬牙,伸手帮他把内裤往下一褪,扭着头瞧着天花板。

“然后呢?!”

“还怎么样啊?”

萧敬然满脸“悲愤”,却也无可奈何,“……扶它一下啊?!”

陈飞扬绝望了,生无可恋地伸出手去,摸到了那个东西把它把好,然后就觉得特别想去死一死。

说真的,这事真的特各应人。

虽然他可以说是gay,但是他也不是发情期的公狗。俩大老爷们,虽然谈不上初次见面,但好歹也是陌生人,清醒状态下第一次接触,就是互助小解,还他妈要摸陌生人的这种地方,这也太他妈脏了!

可是就这样萧敬然还不满意呢,搂着陈飞扬的肩膀还嚷他,“不许听!”

陈飞扬本来就够糟心了,一听男人还嚷他终于也忍不住了了,“那你别出声啊!”

“你尿尿能不出声啊!”

“那你能让自己听不见声儿啊!”

“……你把耳朵堵上唱歌!”

“啥?!”

“快点!”

萧敬然说话就要急眼,陈飞扬好歹也是个爷们!

但是他能咋着?人家有枪,他还是只能当怂b啊!

于是陈飞扬只能忍气吞声,然后用剩下那只手捂住一边耳朵开始赌气大声唱道,“你是一只癞蛤蟆,呱呱呱呱呱!喜欢犯贱的生活!最爱大JB!”

“……你他妈是活腻歪了不!”

萧敬然一激动,抬手就扇了陈飞扬脑袋一巴掌。

结果就这么一动,牵动腿上和肩膀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身体一下就站不稳,陈飞扬手里一抖,俩人再这么一闹……

还是呲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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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抄袭改编自歌曲:我们都是小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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