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斓苼整理

长久的沉寂。

一时之间只听到江皖不断加重的呼吸声。

终究是谁也没有开口。

安全门口陆续有人影经过，三言两语议论着午饭闲聊。

很快，季昂知退后几步，慢慢弯腰把那铁罐子从地上拿起来，铁罐子被举起的一瞬，刚才的几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香水味浓郁袭来。还没来得及分辨何种味道，季昂知漫不经心提着肩膀拔腿就走。

“季昂知！”

就在季昂知用罐子底部抵着门往外推时，江皖叫了他一声，话语里藏不住的急迫分明。他一愣，停了下来。安全门推开一小半，手抵着罐子没放下来。垂眸的时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神情莫测。他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就那么站着，好似随时离开。

江皖看那背影，喉咙涌动，千头万绪从心上涌来，他不知先问哪一个。

你有没有再抽烟？每年体检你会做吗？咳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

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万千情绪上头的他，喉咙好似黏住，眼眶好似发热。他嘴唇抖动，话语在舌尖转了再转。

一秒又或者两秒。

季昂知动了，不是回头，他猛地用铁罐子推门，发出“咣”的一声，大步流星，毫无留恋，模糊中的背影难得板正笔直。安全门因为推力大力回弹，可又因门合处的静音处理，还没来得及发出巨大声响，就已经悄无声息再次合上。

一如现在的江皖。

心潮澎拜之后，忽然，哑了。

落泪或者不落泪，都不合适。江皖推开眼镜，单手将掌心捂住眼眶。

06

两三天后。

投诉依旧。不过频率下降。

几家合作预定的酒店在五天后就能入住。前台再来催着处理时，江皖直说互相体谅。

只是再去67层时，江皖站在玻璃门外看着一群几乎将脑袋埋进电脑的人。季昂知面无表情盯着电脑，十指飞舞，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项目紧急，万分不得松懈。接连几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江皖早不记得今夕何夕，亦不记得天空如何。那天夜里，上一个项目的阿哲打电话询问细节，电话打完竟然只剩百分之一的电。茶水间在66层，他想了想，冲了一杯温牛奶拿到67楼。

等站在67楼时，一片黑暗中只有蓝荧荧的门禁卡照亮门口的路。他握着手中牛奶，站在蓝光中苦笑。

他到底是有多放心不下，才会觉得季昂知一定会在。

与门卫打过招呼后，江皖收拾好东西前去地下停车场。他没有选择电梯直入车库，而是选择从大门走出去，前往车库。推开旋转门的一瞬，秋雨带着凉意扑面而来。一瞬，或许不到一瞬，福至心灵的他忽然一怔，随即飞快跑进公司大门。难以自持地摁着电梯上到最高，又跑了两层楼梯来到公司顶楼。

他的111118心跳得飞快。呼吸早就乱掉。他跟自己打了个赌。

要是见到了，就再也不放手。

嘭——大门哗地被推开。

你有没有感受过高处的风？

穿堂呼啸。一再招摇。

衣摆和发丝被吹来，又吹去。轻轻扬起，又或者慢慢落下。

偌大的天台，残光点星中，那人望了过来，风过衣摆，遗世独立。

是季昂知。

他的季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