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十月中，二食堂如期加了道新甜点——桂花糕。不过直到桂花糕都过季了，季青白也没点过一次。

总以为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可转眼又是一月逝去。

晚秋总是不够温柔。凉风瑟瑟，枯叶飘零，绵密的秋雨下个不停。

在我离开季青白的第七十九天，他依旧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期间独自喝醉数次，我一直在他身旁默默陪伴，季青白对此浑然不知。

我很希望在我离开后他能够重新快乐起来。但显然，这很难。

窗外雨还在下，天空一片黑茫，雨水斜斜地抽打着玻璃窗，啪嗒啪嗒，像是道不明的思念。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闭眼熟睡的季青白，心头怅然若失。

在季青白生日那天，室友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生日会。晚上，季青白推门进宿舍，正惊诧于为何自己被一片黑暗包裹，紧接着，室友A点燃蜡烛端着蛋糕从角落里走出，其他室友纷纷跟着站起身鼓掌唱生日歌。

一曲终了，季青白眼眶发热，神色怅惘，所幸被团团昏暗遮掩得很好。

“青白，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向前看吧，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

季青白怔愣片刻，而后大笑，只应了第一句祝福：“谢谢，我会快乐。”那笑容恍如隔世。

城市的上方陆续亮起璀璨灯火，室内喧闹依旧，却难以掩盖心中落寞。

半年后，又一年初夏。

一场场落花细雨中，无望的等待在寸寸时光里变成一只缄默的困兽，一颗心也在渐凉还暖的光阴中慢慢沉淀。

季青白毕业了，顺利保研到本校。我为他感到高兴，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拍完毕业照的那天下午，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草坪上，抬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发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看着橙红的落日渐渐下沉，直至消失不见，季青白才动了动身体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火机。

夕阳已经彻底消失了，那个曾说毕业那天要一起在漫天红霞前拍照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季青白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

点上火，季青白夹着烟递到唇边，浅浅地抽了一口。虚缈的白色烟雾掠过他英俊的眉眼，眉宇间凝着伤心与想念。

我知道的，他依旧没能忘记我。

抽掉最后一口烟，季青白将烟头灭掉，起身拍了拍裤子和发酸的腿根，迈步朝大树下的垃圾桶走去。

有个长发姑娘见状立即追了过去，叫他的名字。那姑娘我没见过，显然不是同级，她又唤了声“学长”。

原来是学妹啊，怪不得不知道季青白曾经的恋人是个男人。不过自我离开季青白后，大概也没人再敢提起。

季青白闻声转过身来，听姑娘说了一番话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低语几句，冲姑娘歉意地摇了摇头。

姑娘红着眼眶仍不死心：“季学长，同样的话你拒绝我三次了。你可能都没记清我长什么样子，这都没有关系，可你拒绝起码找个像样的理由……恋人……学长你真的有恋人吗？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没听说过，也从未见过。”

季青白明显怔了怔，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动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半晌过后，他笑了，却仍是坚定地指着自己心口，沉声道：“我没骗你，我有恋人，他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