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刚一动,陈藜就醒了。

他扛了十多年的枪,这才只有几天的安稳,夜里自然就警醒得很。

他被馥郁的麦香包围着,那是他记忆里小时候穿梭在麦田,闻到的一阵阵香气。

是麦苗。

陈藜就松懈了。

今晚没有月光照进来,屋里黑得很。

有了陈藜以后,麦苗晚上也不怕了,偷偷摸摸的,发出细碎的声音,像个在钻洞的耗子。

陈藜也不出声,想看看,他的小耗子要做什么。

麦苗是个不懂事的。

他不跟村里的男人混,也没有姑娘会接近他。

他娘死了后,他的身子还没给别人看过。除了他哥。

麦苗自从白日里见到了他哥身下的那根肉棍儿,就想了一整天,尿的时候还看了看自己的,就不一样。

陈藜的棍儿又长又红,肿起来像根大棒子。

他看见陈藜搓肉棍儿,用劲大得狠,额头的青筋冒出来了,现在想起来,还怪吓唬人的。

麦苗没图别的,就想给他哥搓一搓。

麦苗先伸手,然后又收回来,挪过去挨近了些,老样子磨磨蹭蹭了半天。

陈藜的困意越发重,快要熬不住等他弟弟作妖了。

就这时候,一只手,鬼使神差第摸进了陈藜松垮的裤裆里。

麦苗就这么轻易地碰到了男人的命根儿,眼前一片漆黑,他瞧不出个啥,却觉得陈藜的东西热得很,藏在浓密卷曲的粗毛里。

沉甸甸的,他的一只手,抓不住。

麦苗又咽了一咽,还想要再仔细摸摸。

猛地,一个翻山倒海。

“……!”

麦苗被男人给压在了下头。

陈藜一只手就抓住麦苗的手腕,抵在麦苗的胸前。

黑暗中,麦苗感觉到来自他上方的视线,热烈得像两团火焰。

他还听见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呼在他脸上的气,都是滚烫的。

麦苗莫名有些儿害怕。

麦苗没等到他哥揍他。

眨眼间,陈藜一个翻身掀开蚊帐,趿拉了鞋,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麦苗坐了起来,脸上还惶惶然的。

陈藜出去了快半个多钟头,回来的时候,浑身带着冰冷的潮气。

灯一打开。

麦苗还坐着缩在床上,约莫是一个人怕黑,两手抱着陈藜睡过的枕头。

那两只眼,还是水汪汪的,一脸无辜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陈藜看起来乱糟糟的,眼睛很红。

他光着膀子,已经换了一条裤子。

他看着麦苗,两眼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麦苗不禁把怀里的枕给抱紧了,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他还不懂事,啥也不明白。

陈藜泄了口气。犯不着。

他回到床上,问麦苗:“哪儿看的?”

陈藜猜不到麦苗偷看的是他,他以为,是这大院里的人多、人杂。

就这几片墙,哪户人家在办事,动静弄大一点,谁都听得见。

麦苗没搭腔,他只是轻轻摇一摇脑袋。

陈藜知道麦苗的小脾气。

别小瞧麦苗,其实,还是个小顽固,轻易撬不开他的嘴。

陈藜觉得自己该教一教弟弟,让他明白,男人都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着床角里瑟缩的少年.

麦苗是纤瘦的,脸蛋也小,尖尖的。比女娃还俊,还娇。

他抿着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向上瞧着他哥,似是平白受了天大的委屈。

于是,陈藜的话就变了样。

“麦苗,”他一脸严肃地说,“以后,不可以再摸了,知道了不?”

麦苗瞧着他大哥,迟疑地开口:“那我明儿,去摸权哥的……”

权哥儿,就是刘婶家的三儿子。

麦苗还没问他哥一声“能不”,陈藜就一抬眼。

麦苗一颤,呼吸都摒住了。

陈藜盯着麦苗,那眼神比刚才进屋的时候,还要来得沉。

“陈麦苗。”陈藜阴沉着脸,警告道,“你给我看着。”

他夺过麦苗怀里的草枕,狠狠地“砰砰”揍了两个拳头。

这拳硬得惊人,枕芯都被捶出来了。

陈藜平日里对街坊村人都和气,这凶横的样子,活像变了人。

“你要敢碰别人,”陈藜看一眼麦苗,见麦苗果真吓白了脸,连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咬咬牙,又改口了:“……我抽你屁股!”

陈藜扔掉破枕头,站起来,把灯关了。

黑暗里,麦苗扁扁嘴,缩到角落去,背过身躺下来。

不一会儿,陈藜就听见麦苗在吸气。

陈藜是当过兵的,他们这一种手上沾过命的人,心肠子最硬。

他沉着脸,没有出声。

麦苗蜷缩着,动不动抬起肘子,擦擦眼睛。

不到半晌,陈藜先投降了。

他伸出胳膊,勾住了麦苗。

麦苗连推都推不动,就这么被他一把捞进胸膛里。

陈藜依旧不作声,麦苗径自抽泣,没一会儿就困了。他枕在陈藜的手臂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藜在漆黑之中望着麦苗。

那细白的颈子毫无保留地露着,散发出一股幽幽的香气,好像在诱人去咬他。

狠狠地咬。

陈藜两手收紧,在麦苗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麦苗的脸上还挂着泪,在睡梦里“呜呜”地呓语。

陈藜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跟着,又俯首,在那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一晚上,陈藜心里都在计较。

等收完了麦,就把后边的地收拾收拾,搭个好点的房子,带麦苗一起搬出去住,免得他弟弟又净学些不该学的。

他静静地看看在怀里熟睡的麦苗。又想,是该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了。

********

陈藜才一松口,这十里八乡有女儿的人家,心思都活络了。

陈家的男人,那是谁呀。

那是有功勋的,就算将来一辈子不干活儿,也能吃公家粮食的。

陈藜没跟别人声张过自己,大伙儿就去公社打听、去跟做公职的打听。他们探听得越全,越觉得陈家的男人,恐怕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外头风言风语,没有影响麦苗的日子。

他自从被陈藜那一恐吓,再不敢想啥棍不棍儿的。

再说,陈藜盯麦苗也盯得越紧,活像怕别人把弟弟给拐了。每天,只让麦苗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喂一喂鸡,偶尔帮着晒一晒麦子。

这日,陈藜午后就回来大院。

院门敞开着,村里的李长官带了个介绍人过来。

那个介绍人姓王,叫王金梅,本村里有多少姑娘,她都数得清。

她受李长官所托,特特地上门,要和陈藜谈一谈找对象的事。

“陈同志,你好好讲讲,描述一下你的条件。”李长官不像村里的人,他是真正晓得陈藜的底细的,对他格外地客气。

王金梅也拿出笔和小本子,也是有备而来:“你尽管说说,让婶子给你掌个眼,保管不会差。”

陈藜也算配合,他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只不过,他人坐在凳子上,两眼却动不动往外头看。

门外,麦苗在逗一条野狗。

那是一条老黑狗,不知道是有人养的,还是从别人锅里逃出来的,瘸了一条腿。

麦苗把馍馍掰碎了,跟撒鸡料似的,喂给了野狗。

陈藜不得不盯着看,担心野狗有疯病,把麦苗咬了。

“我没有其他条件,能过日子就行。”陈藜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拉长脖子,喊了一声,“麦苗。”

麦苗刚想伸手去碰野狗的脑袋,被陈藜这一声给拦住了。

王金梅有些无语:“我这本子上的,都是好姑娘,谁嫁人不是图过日子,那还图什么。”她撇撇嘴说,“你说明白点,我好瞧瞧,有没有合适的。”

陈藜也不耐烦了,随心讲了几个,他这样的条件,也没说要多多地嫁妆,只突然想到地加上一句:“定要先和姑娘说明白,我还有个弟弟,得看紧着。”

这时候,外头一个响声,野狗吓了一跳,跑了出去。

麦苗“啊”了一声,也追着出去。

“麦苗——”陈藜一看麦苗要跑出院门,顾不得有客人,也趿拉着鞋跟上去了。

留下了李长官和介绍人在屋里。

李长官抽着烟袋子,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亲弟弟。”

从此,陈家的屋棚外,就多了一条看门户的老狗。

如今麦苗的正经活儿,除了喂鸡之外,又多了遛狗这一茬,日子越发忙碌了起来。

陈藜也闲不住,白天要晒麦子,还要腾出点时间,见一见相亲的人。

这一年头,相亲就是走出门来,见面聊一聊天,不过几分钟的工夫。

一个月里,陈藜已经见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个女教师。

这么好的姑娘,陈藜都没谈下去。

麦田里的男人都要问他了,究竟得要怎样的一个天仙,才能踏进他陈家的祠堂。

陈藜用绳子捆着摊晒好的麦子,这一大捆平时要两个人才系得牢,他两个手抓着绳,几分劲不费的样子。

日头下,他没穿上衣,身上的筋肉让他看起来精武有力,汗水浸湿了裤子,那老二的情形藏都藏不住。

刘婶家的大儿子扛着麦走过来时,揶揄他道:“陈哥,咱两好兄弟,直白说罢,你就没需求?”

陈藜的手一顿,接着又埋头干活儿。

刘婶家的接着说:“你睡人,指定厉害。那叫什么——欲仙欲死。”他也二十多了,还没找到老婆,“张家的那个少奶奶,天天到田里,就是为了看你。”

他用眼神往一头示意,陈藜瞥了一眼。

那是负责收麦的张家媳妇,刚守了寡,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二十多的样子。

“她着我说,今夜,特意给你留了门。”刘婶家的原来是收了人家好处,“你就去,好好收拾一回她。今晚,我给你看着麦苗……陈哥、陈哥。”

陈藜把捆好的麦扔给他,搓搓两手,拍屁股走了。

他今天走得早,是要去公社的商铺。

陈藜买了一罐饼干、蜂蜜,和一盒保健品,这些都是要给麦苗长身体的。

除此之外,陈藜还买了两条冰棍儿。他捂着冰棍儿回到大院,跟献宝似的,没进门就喊麦苗。

天气热得都待不住了。

麦苗看见冰棍,眼睛就一亮,开心都写在脸上。

冰棍已经有些化了,麦苗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纸,赶紧“啊呜”一口,冻得他直哈气。

两兄弟一齐坐在院子外头。

陈藜拆了纸,也没吃,反是看着麦苗。

麦苗专心致志地舔着冰,像只贪吃的猫儿,滴到手掌的也不放过,伸舌头舔了个干净。

没几口,麦苗的冰棍就吃完了。

他看看陈藜,打起了他哥的主意。

陈藜打小就不好甜食,他拿着冰棍的手,朝麦苗一伸。

麦苗也不用手接过来,直接张嘴,在陈藜面前唆起了冰棍。

麦苗唆着冰条融化的糖水,两颊微微向内凹,用力吸了几下,然后放开,吧唧地咂嘴。

大院里,蓦然响起嘈杂声。

陈藜的手一晃,冰棍掉在地上。

“啊……”麦苗一脸可惜。

陈藜拉起他,直接用衣服,给麦苗擦嘴。

他心里却想,可不敢再给麦苗买冰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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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苗第4章_可不敢再买冰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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