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对于这门亲事的迟疑,郗浮薇将瓦片复原,飘然落地之后,正要去厨房做做样子,忽听前头一阵嘈杂传来,她一皱眉,立刻转身,想去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吵吵嚷嚷的打扰了静养的郗浮璀?
谁知道去了前头,还没开口询问,就被一群丫鬟婆子拉着,兴奋的禀告:“报喜的人来了!咱们公子高中桂榜亚元第三!”
郗浮薇呆了呆,才想起来其实桂榜今天就发了,只不过郗家上下牵挂郗浮璀的病情,居然都没放在心上!
此刻反应过来,就是狂喜,都顾不上亲自招呼报喜的人了,扔下一句:“好生伺候着!”
提起裙摆就往回跑!
跑到一半,就见伺候郗浮璀的丫鬟迎面而来,神色惶急,见着郗浮薇,不等她说出才得到的好消息,劈头就是:“小姐!不好了,公子他……他刚才忽然开始吐血了!!!”
“!!!!”郗浮薇瞬间瞪圆了眼睛!
正文第二章祸不单行
郗浮薇赶到郗浮璀的院子时,恰好看到他朝丫鬟匆匆端上的金盆里吐了一大口血!
“怎么会这样?!”她的嗓音不由自主的发颤,一面上前扶住兄长,一面厉声呵斥左右,“还不快点去请大夫?!”
跟了郗浮璀最久的大丫鬟鹊枝哽咽道:“已经叫人去请了……”
深吸了口气忍住泪意,继续回答郗浮薇,“公子本来好好儿的躺着,看着是睡着了,忽然要坐起来,说是觉得胸口不适……奴婢们所以将公子扶了靠坐在榻头,正要说去禀告老爷或者小姐,结果公子就……”
她努力按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带出了一句呜咽,坊间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郗浮璀还是卧榻多日,几经诊治都不见好转……这情况,哪怕鹊枝打小伺候这位公子,主仆之间情分深厚,十万个不愿意朝不好的方向想,却也控制不住的泛起不祥的预感了。
不仅仅是她,其实郗浮薇也是心情慌乱,用力掐了掐掌心,才冷静了点,沉声说道:“再派个人去!请大夫快些!”
话音未落,郗宗旺已经一阵风的冲了进来,正要询问,一眼看见儿子脸色煞白奄奄一息的靠在女儿肩头的模样,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我的儿!你……你不要吓唬为父!”
郗浮璀这会儿虚的很,整个人轻飘飘的,跟随时会飞起来一样,四周似乎有人在说话,他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渐渐的在这种飘然欲飞之中忘却……
这位东昌府近年最出色的才子,东昌首屈一指大族闻家最看好的乡中后辈,于接到高中桂榜第三亚元喜讯的当日,病情骤然加重,盍然而逝。
去的时候甚至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下。
“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心狠?”夜已深,匆匆搭建的灵堂上,郗宗旺老泪纵横,一面看着年幼的庶孙郗矫跪在火盆前烧纸,一面哽咽着道,“你们亲娘去的早,为父这些年来既当爹又当娘,好容易将你们带大,你又念书有成,还提携着妹妹有了好亲事……为父原本以为,接下来就是享清福了……没想到……你居然走在了为父的前头……”
他身后的孝帘内,郗浮薇一袭如雪麻衣,长跪棺畔,默不作声,泪水却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来,浸透了整张脸。
“我郗家祖上,施粥修桥的事情从来没少做。”
“自从你们亲娘去后,为了给你们祈福,每年为父都会捐助乡里……固然能力有限,算不得什么大善人,却也并非凶恶人家……为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会摊上咱们家?!”
郗宗旺痴痴的看着火焰,怎么都想不通,“若果郗家从前做过什么恶,要报应,何不报应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要落到年纪轻轻的我儿身上?!”
他絮絮叨叨的,将父子三个相依为命的十几年岁月都回顾了一番,最终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为父已经年老体衰,薇儿尚未出阁,矫儿更是才六岁!!!!你这孩子,怎么就忍心就这么去了?!丢下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往后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