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风回过神来,就要冲出去,这时候却见云敛已经先一步行动,几步走过,将一个身穿灰袍、白发苍苍的老头从角落里揪出来。

云敛看清那人,微怔了下:“是李叔啊,您怎么在这里?”

李叔向他行了个礼,嘴里啊啊几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喻风眉峰一皱,这李叔是他庄内下人,又聋又哑,口齿不清,一向默默无闻,没想到竟会躲在这里。

难道说,这老仆跟云敛一样也是心怀歹意之人?

云敛微眯起眼,一字一字道:“李叔,您刚才有看到了什么?”

那老仆围着云敛,口齿夹缠不清。

云敛又问:“那你躲在这里干嘛呢?”

那老仆口中呜呜说个不停,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云敛渐感不耐,摆手道:“算了,明日就要出发了,我没有多余时间陪你打哑谜,既然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他言辞跋扈,俨然将自己当做是如意山庄发号施令的当家之人,李叔摇头晃脑几下,被他打发着下去了。

云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渐渐阴冷:“看在你在喻风长辈份上,我饶你一命,你最好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不然——”冷笑几声,负手转道去了主宅方向。

沈喻风从暗处走出,追上去几步,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望,只见那李叔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提着扫帚,站在他身后,对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跟我来”。

沈喻风莫名其妙,但从方才的对话听来,这老仆似乎与云敛不是一道之人,看着颇为可信,跟着来到后院的下人房。

李叔将他带进一处干净隐蔽的房间,随后挺直腰板,转过身来,对着他叫了一声:“庄主。”

沈喻风一惊,只见眼前老人咬字清晰,身躯挺拔,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哪里是哪个老态龙钟的扫地老仆?

“李叔,您,您——”沈喻风连连惊诧几声,“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叔恭敬道:“庄主莫惊,老奴之所以多年来装聋扮哑,其实都是遵从老庄主生前遗愿。”

沈喻风更加诧异:“父亲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今日之事?!”

李叔道:“不错,老庄主早就多年前便知道真正的云家少主已经被掉了包,而他将来会对庄主不利,故而叫老奴改换头面,暗中保护庄主。”

沈喻风很快冷静下来,将心里疑问一一道出:“李叔,既然我父亲早就心里有数,为什么当年要扶持云敛当上云家少主?还有,这两天山庄里到底发生何事?”

李叔镇静道:“庄主请听老奴一一道来。”

“老庄主逝世之前,曾告诉老奴,当年被他扶上云家少主之位的云敛并非云家亲子,而是某个势力所培植的棋子,嘱老奴不要声张,也不得告诉庄主。老奴知道这一日终会到来,于是一直暗中观察,前两日在发现庄主被囚禁地牢后,设计从贼人那里偷来解药,悄悄放在每日送往地牢的饭菜里,想着以庄主智慧,一定能在三天内脱身而出。”

沈喻风恍然道:“原来救我出地牢的是你。”

“是的,庄主,”李叔接道,“云公子似乎念着与庄主的交情,没有遵从那伙贼人的意思将庄主杀死,而是锁在地牢中,而且事后打点一切,找了人来假扮庄主,营造无事发生的假象,导致现在山庄内除了老奴之外,根本没人发现庄主出事。老奴在庄主不在的前提下不敢擅自妄动,故而也没有告知庄内其他人。”

沈喻风冷笑道:“那现在本庄主出来了,可以堂堂正正收拾这群宵小之人了!区区几个贼人,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李叔微微躬身,道:“庄主武艺高强,自然无须惧怕小人。但世上总有魑魅魍魉作祟,英雄也难免为小人所累。”

沈喻风想起日前被云敛坑害一事,觉得他也说得有几分道理,冷静下来,道:“嗯,继续说下去。”

“老庄主以前说过,他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仇家,这仇家势力强大,多年来一直盯着他,当年老庄主在世的时候,那仇家三番五次来骚扰老庄主,如今老庄主逝世,他便将主意打到庄主身上来。想必如意山庄藏有武功秘籍的消息,也是这位仇家传出去的。”

“仇家?”沈喻风诧道,“我父亲宽厚仁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仁义君子,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仇家?”

“老奴也不甚清楚,老庄主当时并没有说明,”李叔道,“老奴只知道消息传出之后,便有一伙贼人联合云公子潜入如意山庄,试图抢夺双极功。”

沈喻风想到自己日防夜防,终究没防过自己最为信任的知己好友,讽刺冷笑道:“可笑他们一番心思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意山庄根本没有什么双极功!”

李叔摇摇头,不疾不徐道:“庄主可还记得幼年学武过程?”

沈喻风莫名其妙想道:“李叔问这个做什么?”口中下意识答道:“沈家家训,幼年学武,先练阳脉,再练阴脉,难道,”他陡然失声,不可置信道,“难道一直以来我所练的就是所谓的双极功?”

“不错,双极功确有其事,庄主所修炼的沈家绝学,便是阴阳双脉,它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双极功。”李叔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蓝本书籍。

“这是——”沈喻风信手接过,看清上面的字,脱口念道,“《如意心法》?”

“将阴阳双脉修炼至至臻境界,才可以继续修炼如意心法,如今庄主双脉功法已成,是时候贯通双脉之力了。这也是老庄主生前的意思,等到合适的时候才可告诉庄主。”

沈喻风将心法随意翻了一番,心里思绪却有些烦乱,继续问道:“那现在那伙贼人该怎么处理?难道也要当做无事发生?我刚才听说他们明天要出发去什么地方。”

李叔颔首道:“那伙贼人明日将启程去端州。”

沈喻风微微一怔:“去端州?去找我外公跟母亲?”

“是的,也不知云公子用了什么方法,竟使那群贼人以为双极功有一半被夫人带去端州,如今他们找人假扮庄主,备下车马,准备去端州白家庄抢夺双极功。”

沈喻风就此闭口不言,在房中梭巡沉思,过了片刻,又转身看向他,问道:“那李叔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言辞之间,俨然已将这位深藏不露的老人当做值得信赖的长辈。

李叔道:“老奴是觉得,现在除了那位仇家外,还有天罗宫那伙贼人下场,此事牵扯过大,实在不宜打草惊蛇,庄主不妨也跟他们过去,看看他们究竟会如何行动,也顺便看看能否把那个仇家找出来。”

沈喻风点头道:“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云敛端州此行,虽解了山庄之危,但也为我外公和母亲带来忧患,我身为人子,非去不可。何况双极功之事连我也不知道,却能传出整个江湖,可见父亲这位仇家对沈家知之甚深,如此隐患,必须尽快排查。只是我要以什么名义跟着天罗宫那群人,才不会引起怀疑?”

面无表情一整日的李叔终于在此刻展露出轻松的笑意:“老奴早有准备。”转头走去房间角落,从衣箱中拿出一幅人皮面具与一套湛青色下人衣袍。

“老奴在多年前便备下的人皮面具,昨日又潜入账房,在山庄奴仆名单上添上一个名字,是一个名叫李涵的年轻人,身份是我侄儿。”

“那伙贼人是借着庄主探亲的名义去端州的,因而也带了不少山庄之人去,庄主以我侄儿身份藏在下人群中,绝对万无一失。”

沈喻风接过这两件东西,问道:“那李叔你呢?”

李叔微笑道:“等众人离开后,老奴会找机会将山庄内外一切打理妥当,静待庄主回归那日。”

沈喻风微微一凛,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这样的人,武功、谋略无一不通,在江湖上绝不该是无名之辈,不知为何却甘愿数十年来留在山庄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扫地老仆。

李叔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庄主不必多问,老奴便是老奴而已,其他身份都是过眼云烟。当年老庄主以仁义相待,老奴便忠仆一生作为回报,以余下年岁替他守好这个山庄。”

沈喻风心下一沉,躬身做了个长长的礼:“多谢李叔。”

***

沈喻风换上一身下人衣袍,带上人皮面具,打了瓢水细细端详自己现在的模样,发现果然面目一新,只要不在云敛面前经常走动,就没那么容易被揭破面目。

既要远行,便要带上武器。他自己的武器,除了一把名唤“明心”的长剑外,还有一把玉笛,玉笛取名“泣骨”,是云敛送给自己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多年来甚少离身,此行吉凶未知,最好两件都一起带上。

他戴着人皮面具,来到自己的庭院亭子,透过树枝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袍衣角,暗叫不好,怎么正巧又遇冤家?

原来云敛正坐在他院子后的石亭中。

这下却是无法更近一步,他藏在暗处,偷瞥云敛一眼。

这下比刚才在前院那里看得清楚多了,那人脸色依旧苍白,更衬得鼻子上一点红痣十分惹眼,一嗔一怒,鲜活至极。

沈喻风看着看着,发现曾经令他无比心动的容颜,此时看上来心头竟是一点波澜也没有,又想起方才房中与李叔的一番对话,想到这人身处如意山庄与天罗宫之间,左右两难,为了救他一命应是耗费不少精力。

念头一转,却是很快清醒:“我这是怎么了?此人阴险狠毒,绝非善辈,我怎么还老为他开脱?”

他悻悻自嘲,正想转身离去,就听得云敛突然出声:“你为何不喝?”

他缓住脚步,细心一听,发现院中隐隐还流动着另一个人的气息,原来云敛对面也坐着一个人。

静了片刻,又听云敛又哀怨般叹了一声,幽幽道:“你若是听话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对待你。”

沈喻风突然起了好奇之心:“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又是谁?难道也跟我一样被他囚禁了?”

他侧过身子,将眼前挡住视线的树枝轻轻拨开,待看清那人面目,气息一滞。

只见云敛对面石椅上也坐着一个青年男子,正手持茶杯,闭眼不言,而他的容貌薄唇剑眉,锦衣华服,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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