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道:“图书馆拿毛概占座那个。”
胖子眼珠子转转,拉长了“哦!”一声,拍大腿——他们的麻辣烫总算端上来了——吴邪看看解雨臣道:“你点了没?”
解雨臣点点头。
吴邪按着种类给他们分配。他自己的有香菜,张起灵的和他一样。
胖子掰了筷子,道:“那妞不错!不过是不是有主啊?”
解雨臣摇头道:“没有。”
吴邪低头塞了半口年糕,抬头问:“没有?”
解雨臣道:“听说新苑是要搞寝室联谊,可惜你们都是编外人员,不然你们报一个,我帮你想办法去联她们寝室。”
吴邪笑道:“妈的,办不成的事,你随便说。”
胖子却说:“给个机会让你办成。”
解雨臣笑道:“怎么搞?”
胖子用下巴指指张起灵。
张起灵也看了看胖子。
潘子道:“对啊!小哥,你给个宿舍门牌号就行。”
张起灵没答话。但是吴邪也回头看他了。
他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酒沫还沾在嘴唇上。
吴邪道:“闹着玩的……”说着又笑了笑,道:“小哥你别放心上,我……”
话说得太礼貌了,显得真是生疏。不过也是,到底对吴邪来说,和自己也就认识几天而已。张起灵把筷子插到碗里,太辣,他不吃辣的。他又喝了口冰啤,回道:“6号楼708,明天我再给我同学打个电话。”
胖子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好嘞!天真你好好干!”
吴邪大概是笑了?
这么说是真的?
伴着火辣辣的肠胃入睡的时候,他还是不禁想到这个——所以说跨出第一步就是错的,他以为可以停住,只要靠近一点就满足,其实怎么可能。走了第一步,就想着第二步。
而越靠近,越知道不可能。
5
天气热,早上醒得早,吴邪从枕头底下mo出手机看了看,刚过五点——外面天已经亮了。
他肚子疼,也许是昨晚吃坏了,平躺着挨了一会,一阵翻江倒海,到底忍不住,他支撑着坐起来,扒拉了两下蚊帐,伸出腿去够下床的梯子。
对床上的人很平静地躺着,吴邪有点自觉,不免多看了几眼。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不知怎么想起昨晚胖子给他发的短信:“天真吴邪小同志,你室友忒内向了。”
他回他:“挺好。”
胖子却回他:“如何识别变态:如果某人没恋爱、没婚姻、没朋友,不跟任何人保持私密关系,表现比较礼貌。一旦发现这种人就要保持警觉,保持一定距离。”
吴邪还记得自己握着手机时手指的姿势,大概这内容实在哭笑不得,他按照常规回了一句:“滚!”
他知道胖子只是逗人玩——但是换个立场想,如果他是张起灵,恰好得知了这样一个玩笑,不知会生出什么感想。人之常情,一定会觉得不高兴。
他顺着阶梯踩到地上,踏了拖鞋,匆匆找了一卷手纸,蹑手蹑脚往外面走,门锁不大好,开门的声音再怎么注意还是很响。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觉得内疚了。
然而他才朝厕所走了没几步,就赶紧掉头跑了回去,推了推门关死了。没带钥匙,没带手机。
张起灵醒着,等吴邪关了门,他才在床上动了动,腿都压直了。他翻了个身,隔着帐子面对吴邪那儿的空帐子。吴邪原本把帐角塞在床垫下面,走得匆忙翻了出来,电风扇一吹,悬空拂动——不知会不会有蚊子飞进去。他眼前立即有个吴邪躺着挠痒痒,挠了胳膊挠背上,挠了背又挠脸。蚊子咬在眼皮上最无奈,肿个红核桃眼睛,走出去还要被人笑。想着是吴
邪,他心里都笑了,就好像蚊子已经被他派进去,就守着吴邪躺回去。
有时晚上醒了,迷迷糊糊能听见吴邪在拍蚊子,回头想想又像个梦,和吴邪住一起是个成真的梦,反过来真事也就如云似雾看不清楚。
第一次见吴邪也是在图书馆,回想昨晚宵夜时他们那些人热闹说的话,倒是也挺嘲讽的。他自嘲笑笑。在书库的阅览室里,那天绕过书架的时候,他看见低头在本子上画流程图的那个人。垂着脑袋,就能看清一个大脑门,眉毛眼睛鼻子只是个轮廓,手指捏着铅笔写字很快。为了能看清楚,他前前后后走了几遍,对方都无知无觉的。他还特地抽了本书,从他身边走过,路过瞥见吴邪的字,成熟大方,倒是和他本人那点学生气反差强烈。这一点意想不到他也喜欢。
本来这样积极探查有些过了,因为他以为是一次xi_ng的,就像图书馆前,停车位的石板缝隙里长出的石蒜花,这一天才看到,隔几天就谢了。更不要说学校那么大,吴邪甚至可能不是这个校区的。因为是偶然,倒也释然。
然而就那天晚上,十八楼书库下行的电梯里竟然又遇见一次。电梯门是哑光镜面,吴邪的脸印在那上面,可以很容易就瞥见了。大个子,头发剪得很短,戴眼镜,礼貌又整洁。
这番印象太深,他又梦见几次,电梯昏暗密闭的空间里,他们没有交谈,但是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知道他的事情,他也知道他的事情。心悉明澈。
再睡睡不着了,他拉开薄毯坐了起来,坐一会,才从上铺缓慢下到地上。
外面已经透亮。
张起灵拿了上格的牙刷杯子,抽了根毛巾披到肩上,走到门边开门。
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的吴邪和他面面相觑。
看得出吴邪有点踌躇和尴尬。
张起灵抬手撩开一点刘海,声音低沉地道:“早。”
吴邪笑道:“早啊……”说着就要侧身往房里挤。
张起灵略让了让。吴邪的肩膀和他的肩膀擦过去。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吴邪还在回味——早知道张起灵由内而外都是个老年人作风,晚归不能早起不怠,自己就不用在门口晃荡十几二十分钟,直接敲门就行。担心张起灵会问去处也是多虑,他都要笑自己了,哪那么多八卦心思。
吴邪坐最后排,解雨臣在他边上,趴在桌上,吴邪这边只能瞥到他一个后脑勺。他知道他一定是在下面发消息。讲台上大奎上课有气无力,跟这天气差不多。头顶吊扇嚯嚯嚯摇着。吴邪颠了颠腿,解雨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吴邪低声道:“你脸上有席子印。”
解雨臣闻言mo了mo脸,并没有搭腔,转了个方向,又趴了下去。
吴邪自觉无聊,也掏出手机来看,还给解雨臣发了个消息。
“中午去哪吃?”
隔了一会,收到条回信:“不跟你吃。”
吴邪刚想还击,窗外传来一阵呱噪声。教室里的人纷纷掉头去看外面。大奎在上面敲敲黑板——他不喜欢ppt,从来都只写板书,江湖传言那是因为他不会打字,不过吴邪在办公室见过他开着qq不知和谁聊天。
外面是每天例行的白鹅巡查队,早习惯了,坐在靠北面的一楼教室上课,每天早上九十点钟必定会被骚扰。话说回来,学校里的鹅,他们倒也觊觎很久了。最无聊的时候,还特地去竹语潭蹲点数鹅头,就看它会不会少了一只没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