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蓝氏所居云深不知处,山高入云,若仙境叠峦,后山有一冷泉可助灵力修炼、疗伤治病有奇效。
腊月深冬,云深不知处白雪皑皑,若不穿厚实些的斗篷棉袍便是寒风刺骨…
“长公子!夫人恐是要临盆了!”一头戴卷云纹抹额的弟子匆忙赶到冷泉边将消息告知泉内疗伤之人。
正在用冷泉恢复鞭伤的蓝氏长子蓝涣轻功起身,转瞬即穿好了衣服,灵力之浑厚起身滴水不沾,虽只是七八岁的孩童却有着异常的沉稳:“好。”
传信的弟子走后,蓝涣一路疾行至母亲居所——‘静室’。
“夫人!用力啊!夫人!快去看看长公子来了没?!”刚到静室门口便听到接生侍女焦急的声音,蓝涣又加快了几步走到门口跪下:“母亲还请放心生产,儿子定护好母亲幼子!”
静室内,满屋侍女各司其职,床上的产妇脸上已经因为用力过度充满淤血,满眼血丝,嘴唇也被自己咬的出血,费力的吐出四个字:“涣儿来了?”
侍女:“是,夫人!长公子正在门外守着,请夫人放心生产,一切有长公子在,夫人不必担心。”
知道了儿子已在门外守着,产妇憋足了力气迎接新一轮的阵痛:“啊~!”
“母亲!”门外蓝涣听到母亲声音恨不得冲进屋去,焦急之中,门分左右一名侍女出来报喜:“长公子!夫人生了!又是一位小公子!”
此时的蓝涣已经顾不得礼仪风度,抓住侍女的胳膊:“我母亲如何?”
侍女胳膊被抓的吃疼:“长…长公子放心,夫人安好。”
“涣~涣儿!进来!”刚刚生产完的妇人卯足了力气叫了蓝涣进屋。
进屋后的蓝涣看到母亲平日里温柔秀雅的脸上满是刚刚产子用力而出现的血斑,头发被汗水打透贴在额间,嘴唇颜色已然发紫,即便如此狼狈却还是笑如春风般的对他讲话:“涣儿!来看看你弟弟!”
蓝涣
几步走到床边,蹲跪在母亲面前:“母亲,您…受苦了。”
蓝夫人:“不苦,女子生产都是如此,涣儿日后要照顾好弟弟…”
话没说完,一个侍女慌忙的跑进来:“长公子!蓝先生他们…他们来了!”
蓝夫人抱紧怀中婴儿,眼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涣儿!母亲不能没有你们!你要护好弟弟!”
“母亲抱好弟弟,等我。”蓝涣起身,握着朔月的手紧张的出汗,心中想着正虚弱的母亲和刚出世的幼弟沉下心来向外走去。
“去把前夫人新诞下的公子抱出来。”代理家主蓝启仁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笃定与威严。
蓝涣出来,虽手持灵剑朔月却还是恭敬的拱手:“叔父。”
蓝启仁:“曦臣,你年纪尚小,不能理解其中之事,今日你母亲所诞下之子…为了姑苏蓝氏的百年清誉…留不得!”
蓝涣:“叔父,母亲从始至终并无半点过错,只受母家连累方才至此,还请叔父、各位长辈念在弟弟尚在襁褓给我们母子三人一个机会!”
蓝启仁:“她娘家家主将Yin铁之事讲给温氏,那温氏已是如日中天,若将来出了有野心的家主,你让百家如何自处?!而且…而且她自己…又…”
蓝涣:“即是知道他人所为,何故加在母亲身上?蓝氏一向宽厚仁慈,为何偏偏对自家亲眷如此严苛?!叔父何苦因为一个远亲的过错牵连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蓝启仁瞪着眼睛心中生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蓝氏已是仁慈,你母亲家中无论男女与其他世族联姻之人全被当作细作送了回去,蓝氏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只是让你父亲与她和离给族中长辈们一个交代,为了她的声誉并未让她搬离蓝氏!谁知!谁知如今她又诞下一子!即已不是夫妻却如此罔顾人伦,今日若不将此子交出日后我蓝氏声誉何在?!”
“父亲母亲和离一事本就并非自愿,如今木已成舟,侄儿跪求叔父放过母亲!”话到一半蓝涣跪地,他心中明了,即便自己真的拔出朔月与叔父一战也是绝无胜算的,当前唯有以情动之方保弟弟一命:“曦臣愿代弟弟受罚!”
蓝启仁:“你与那幼子不过见面半柱香的时间,值得如此吗?!”
蓝涣:“血脉相连,手足相亲,曦臣如何能不管,何况蓝氏家规一向教导侄儿雅正端方,心存善念行正义之事,襁褓婴儿遇险于眼前即便不是亲弟也万不可任之遇难!”
蓝启仁不再耐烦:“不必说了!这孩子留不得!”
蓝涣起身手扶朔月,蓝启仁:“你!要同你的叔父动手吗?!”
蓝涣:“父亲闭关,母亲体弱,现在只有侄儿一人保护弟弟,即是拼死也要护着手足Xi_ng命的。”
蓝启仁抬掌催动灵力:“如此不辨是非之辈,我蓝氏也不必再留!”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打开,刚刚生产的蓝夫人抱着尚在襁褓的男婴跪倒在门口:“求小叔手下留情!我自知有损蓝氏清誉,但稚子无辜,求小叔留这孩子一条Xi_ng命,将他送出蓝氏交由他人抚养,乡野村夫、官宦世家皆可!……只要留他命在,今日起我便不再踏出静室一步,静心悔过。”说罢一头磕到了地上:“求小叔帮帮我们母子。”
身后长辈议论纷纷,片刻之后一人叫过蓝启仁耳语了些什么,蓝启仁回来:“此子,我会送走,毕竟是我蓝氏血脉,我会每月教他课业,待你百年之后,方可接他回来。”
蓝夫人瘫坐到地上,松下口气,又马上泪如泉涌看着怀中幼子:“谢小叔成全。”
蓝启仁对身旁弟子吩咐了一句,一弟子走到蓝夫人面前恭敬拱手:“请夫人将小公子交给我吧。”
蓝夫人不舍,死死的抱住孩子,满眼留恋的看着他,恨不得这一眼看到他长大成人、看到他成家立业、看到他白发暮年,缓缓开口:“小叔,他父亲给他取名湛字,今日我斗胆给字‘忘机’希望他长大忘记这世间一切不快。”又Mo上孩子的脸颊:“母亲希望你无论身处何处身边总有人陪,心中总有人爱。”
弟子抱过孩子交给蓝启仁,蓝启仁点头:“好,希望你这次不要食言。”
蓝启仁转身离开,蓝涣赶紧过去搀扶母亲进屋:“母亲刚刚经历生死,莫要着凉。”
到了屋内,蓝夫人躺回床上,蓝涣拿来水和药帮她刚刚磕头时撞破的额头:“父亲那边…一会儿我去禀报。”
蓝夫人:“嗯,他为保我们母子三人在蓝氏的地位选择了闭关禅位,你也不要多做停留,在门外告诉他湛儿安好即可,莫要让他跟着忧心,说完赶快离开不要让人瞧见又生枝节。”
蓝涣:“儿子明白,母亲也是不要思虑过度,叔父为人虽然刻板但十分正直,即是答应了留住忘机,日后接他回来,那便会好好待他,等过几年事情平息了,我再找机会带忘机回来见您。”
蓝夫人看着眼前只有八岁却如此体贴的儿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含着眼泪点头:“好。”
帮母亲清理完额头的伤口,又将安神的汤药送到床边,蓝涣就去父亲闭关的房前禀告弟弟已经安好的事情。
……寒室之中……
“请问先生…小公子该送往何处?”一弟子立于蓝启仁下手位置恭敬问道。
蓝启仁看着旁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哭过一声的男婴:“我亲自去送,你退下吧。”
弟子拱手:“是。”
待屋内无人,蓝启仁过去抱起男婴:“蓝、湛,日后你若争气,等族中长老淡忘此事,我便将你接回,要记住!人言可畏!将来成人切记要端正己身!这世上我唯独只有一人可信,便带你去找她吧。”
说完将怀中男婴裹好唤出灵剑御剑前往云梦……
“莲蓬!莲蓬!新鲜的莲蓬!这位先生!要不要买几个?”卖莲蓬的小贩招呼着蓝启仁
蓝启仁驻足:“寒冬时节怎会有新鲜的莲蓬?”
小贩满脸堆笑:“这都是应季的时候采好了冻在冰窖里的,就等着冬天拿出来让达官贵人们吃个新鲜。”
蓝启仁掏出一锭银子:“劳烦帮我拿几个。”
小贩接过银子赶紧帮他拿了几个用纸裹好:“谢谢您照顾小的生意,您拿好。”
蓝启仁点头,拿起莲蓬直奔记忆中的方位走去,行至一家院门前停住脚步,抬起胳膊几番踌躇才敲了门,院内传来女子干脆的声音:“稍等一下!”
随后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蓝启仁?!”开门的女子似是有些吃惊。
蓝启仁想要拱手但发现怀中抱着孩子无法施礼,于是拎起刚买的莲蓬:“藏色姑娘,这是…送你…们的。”
藏色散人接过莲蓬:“快进来!”一边往里带路一边打量了蓝启仁怀中的男婴:“你这是…出来捡孩子了?”
蓝启仁:“说来话长,长泽兄可在家?”
藏色散人:“没有,他出去买菜,一会儿就回来。”
听到男主人并未在家,蓝启仁停下脚步不再往前:“那我还是去门口等吧。”
藏色散人:“你这个小古板这么多年了除了年龄长了别的倒是一点没变,就是变成了个老古板!你我光明磊落有什么可避嫌的?!长泽也不是X_io_ng襟狭隘之人,外
面那么冷,你不怕,你怀里的小的可是怕的!”
蓝启仁看看怀中婴儿,已经冻的有些发抖,伸手递给藏色:“还请姑娘带他进去暖暖,我在外面等长泽兄一起。”
藏色抱过婴儿:“姑娘?也就你还如此叫我。”
蓝启仁一时尴尬:“是我不周……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