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肉桂,政府安排运输销售,销路很好,渐渐地就有生意人慕名而来,他借此机会就把农家乐给做起来了。我心想对于阿贵这样长期在贫困线挣扎的农民来说,有这样的发展机会肯定是好事,只是对山里那些珍稀资源来说却未必是件幸事。
我突然又想到万一闷油瓶真的回到这里,会不会也和村民一样去种甘蔗,想象一下面无表情的闷油瓶站在一片甘蔗林里的情景,简直有种胖子从良去参加高考的感觉。随即,我想起此行的目的,忙向阿贵打听。他想了想,肯定地说:“自从上次你们走之后,张老板一直没有回来过。”没回来?那他上哪儿去了?我顿时一阵茫然,又不死心地追问:“那有没有可能住在村民家里?”阿贵表示可以帮我打听打听,只是没有照片,难度有点大。我想了想,让他帮我和小张各安排一个房间,他搓了搓手,有些抱歉地说:“这几天外面来的人多,现在就剩一个房间了,两位老板能不能先凑合凑合,等有了空房间我再给你们安排。”我眼睛看向小张,他无所谓地摊摊手,表示没意见,我便叫阿贵带我们去房间。
(伍)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方桌,看来只有和小张挤挤了。我放下包,翻出纸和笔,坐在那个小桌旁沉思了起来。
闷油瓶的外在条件其实很好,要不当初失忆的时候胖子也不会戏称要找个富婆包养他。他身材很匀称,五官也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好像一潭深水一样,让人望不到底。什么秋水、什么星眸,放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过分。他喜欢穿牛仔裤和连帽衫,还总是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的,不说话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清冷的味道,特没存在感。
“咦,这是谁?”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一看,自己竟无意识地画出了闷油瓶的样子,还特么真像。我该感谢在大学里为了追一个美术系的女生学了几年素描么?
“是你朋友么?画得很传神啊!”小张从我手里抽走了那张纸,吹了声口哨:“要不是明显看他是个男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我喜……喜欢……闷油瓶?“怎么可能?我可是男的!!”我冲小张吼了一句,抢回了那张纸。
“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Xi_ng别么?”他专注地看着我,眼神仿佛有些忧伤,让我想起了闷油瓶在戈壁滩上对我说那番话时的眼神。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眼,胡乱抓了抓头发,对他说了声就打开门出去了。
我把闷油瓶的画像交给阿贵,自己一个人往村里走去。几年不见,巴乃变化挺大,路通了、水通了、电通了,茅草屋拆了,小瓦房建了,连C也信号覆盖了。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瑶乡人淳朴的本Xi_ng吧。也怪不得闷油瓶当初能在这儿住那么久,以他的Xi_ng子也许在面对这一张张朴实的脸庞时才会减少点戒心和防备吧。如今,找回一切的你又愿意在哪里停留呢?
虽说巴乃是个小地方,毕竟也有将近200户人家、800多口人,更何况还分布在7个自然屯,查找起来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容易。再加上阿贵还得顾他的生意,小张又时不时地拉我出去当向导,找闷油瓶的事进展甚微。
说起小张,倒是挺让我意外的。他不仅懂的东西多,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很强,跟他在一起称得上是一件愉快的事,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因为一直没有闷油瓶的消息而产生的焦躁情绪。只是睡相不太好的我对几乎每天都要在他怀里醒来这件事有些尴尬,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慢慢地我也就不再纠结了,反正都是俩大老爷们,谁也不吃亏。这小子成天闲不住,今天逛东屯明天遛西屯,走哪还非得拉着我作陪,我不禁后悔当初那么爽快就答应做他的向导。
这天我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正准备让云彩带我去村东那个屯问问看,小张又说要去山里转转,
生拉硬拽非得要我带路,我本想拒绝,后来转念一想闷油瓶就算回到村子也没有房子住,以他的脾气其实也不太可能长期住在陌生人家里,说不定会真躲到山里去,当一个闲云野鹤,便准备了些干粮,再问阿贵借了把猎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进了山。
走了大半天,我们才到了水牛沟头。几年过去,那个古坟已经找不到了,我看着周围半人高的草丛,想起上次虽然在这被猞猁咬穿了肩膀,但却看到闷油瓶难得一见的着急表情,也算值了。不过这次可没有高手保护,万一有什么状况,就凭我这个业务土夫子还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肯定搞不定,便赶紧催小张走快点。
走着走着我发现,小张这小子的体力居然比我还好,走在如此崎岖的山路上居然大步流星,毫不费力,让我不禁哀叹现在的大学生都是什么零件组成的。就这样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两天后,我们终于到达那个湖边。
这里的风景还是很美,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天空中的云彩和四周巍峨的大山,依然有种如画的感觉,丝毫看不出当年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可怕的事情。旧地重游,我带着一种怀念的心情看着眼前几乎没怎么变的景致,不禁有些惆怅。
我想起死去的潘子,想起远在北京的胖子,想起二叔、三叔、小花、秀秀,我甚至想起失踪的盘马老爹,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我仔细查看了湖周围的情况,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不由得心里一黯,呆呆地坐在湖边,脑子一片空白。
小张倒是很有兴致,一直在周围转悠,不
1、共婵娟之 1——5
时拿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过来问我。我几乎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不在意。
“想不到这里居然有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扭头一看,小张手里拿了株紫杆绿叶开着葱白伞形花序的植物向我走来,在我身边坐下,说道:“这是当归的植物形态。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儿吗?”。我摇摇头,又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湖面。
小张也不管我有没有听,自顾自地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对夫妻,新婚不久丈夫就告别妻子到深山采药。临走时,丈夫对妻子说:“若一去三年不归,定死于山中,你就不必等我了,可以另嫁他人。”从那以后,妻子在家天天等,日日盼,春来冬去,转眼三年过去,丈夫仍然音讯全无,不得已只好改了嫁。谁知后来丈夫竟然回来了,得知妻子已改嫁,只得留下从山里采回的一堆药材,黯然离去。妻子又悔又恨,日渐憔悴,只有看到丈夫留下的那些药材时心情才好点。愁闷时她就拣一根药材,或生嚼活吞,或煎熬慢饮,从苦味中寻找那已经失去的甘甜。没想到吃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恢复也正常了。从此,人们才知道这种草药根,具有补血、活血、调经、止痛的功效,是一种妇科良药。后人根据“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又不归”的唐诗,把这种药材起名为‘当归’”。
我默默地听完了这个故事,对他说:“我也有一个故事,要听吗?”他点点头。于是,我跟他讲闷油瓶,讲我一次次被护在身后的经历,讲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他立下的那个誓约……最后我说:“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死心眼,为这么个破约定赔上自己一辈子,为什么不学学你故事里面的那个妻子?”
小张沉吟了半晌,说:“不是约定,是放不下。”小张的回答让我愣住了,抓住他的衣服追问:“什么意思?”小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