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现场,一片láng藉。
大树下,年轻司机瑟瑟发抖地报警,叫救护车:“昱少爷别怕,很快有人来了。”
银色长发的青年凭空出现,一双银白的眼眸纯粹妖异。他瓷白的皮肤冰冷如玉,清俊出尘的身躯在大雨中若隐若现。
难以解释的奇怪存在,童昱不觉得恐惧未知,反而微妙的兴奋。
雨水打湿了童昱的墨发,透明水珠滑过完美的下颌线,坠落没入jīng致的锁骨。少年黑西装下腰身纤细有力,双腿一跨骑在白泽身上。他摁住银发青年的手腕,桃花眼炙热bī人:“你不说,我不放你走。”
“区区人类…”千年来,白泽受尽凡人的敬仰和畏惧,第一次有人如此大胆地以下犯上。哪怕他动动手指,就能扭断少年的脖子。
然而,白泽只是转头,注视一旁年轻司机震惊迷茫的双眼:“睡。”
年轻司机被迫忘记昱少爷惊人的举动,陷入了昏迷。
黑夜里,童昱笑眼里的星辰璀璨夺目,熠熠生辉,仿佛捕获极为重要的存在:“你不是人,对不对?”
他等待这么多年,终于抓住了这家伙,无论如何不会放手。
少年容貌雌雄莫辨的漂亮,眼尾一道红痕为无瑕面庞增添一份绮丽动人。嫣红血珠混着雨水没入白泽的胸膛,莫名炙热发烫,引起魂灵深处一阵痛楚。
“好奇心太重,会死的。”白泽银发泛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漠然疏离。
童昱灿烂一笑,跃跃欲试:“我不是吓大的。”
哗啦一声,翻倒的大货车爬出一个中年男人。他双瞳纯黑死寂,盯住死里逃生的童昱,泄露出了杀意。男人从身后抽出寒光闪闪的砍刀,无声挨近看似孤立无援的少年。
童昱解开湿嗒嗒的领口,眉宇间漫不经心的笑意,优雅又欠揍地摊手:“想要我命的,不止一个啊。不如你们先分出胜负?”
白泽银白的眼眸一闪,清冷威压扑面而来:“杂碎。”
灵力的差距天渊之别,中年男人一抖,浓郁的黑气身后溢出,仓皇而逃躲进朦胧的雨雾。随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惨叫声,山路边的丛林惊起一阵鸟群乱飞。
童昱蹲身,白色丝巾捂住年轻司机脑门上溢血的口子:“那是什么东西?”
少年看见了不该看的,好奇心仍然如此旺盛。
白泽宛如看一个棘手的麻烦:“暗妖,不过是受人指使的傀儡。”他已经送去了警告,幕后之人再打少年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风险。
他居高临下,长身玉立,雨水不能近身:“是谁要杀你?”
童昱沉默片刻,苦恼地歪头:“不记得,仇人太多了。”
白泽鲜少被勾起情绪,怼了他一句:“你不怕死?”
他闪身到童昱跟前,微凉指腹划过少年脆弱纤细的脖颈,最后落在微翘的眼尾,下意识抚平了一道刺眼的血痕,恢复如初的光洁无瑕。
完成qiáng迫症般行为,白泽回过神,平静眼底不易察觉的微微恼怒。
银发青年挺拔身躯遮挡了风雨,冰冷而有安全感。
童昱眼尾微痒,桃花眼一弯:“人总会死的。”
少年无所谓的态度,白泽恨不得掐死他:“下一次,吾绝不会管你。”
童昱热情如火,闪闪发光:“别下次了,告诉我,你是谁?你救了我,还没报恩呢。”
少年真的想报答才有鬼呢。
警铃呼啸而来,银发青年指了指童昱的双目:“灵眼开窍,黑暗之物将对你垂涎欲滴,直到你成为盘中餐,任人鱼肉。吾封了你的眼睛,你不会受此苦恼。”
童昱身子后仰:“不行,我好不容易看见。捂住我的眼,危险就不存在了?你是神仙,妖怪,还是鬼?看你长的还行,是个漂亮妖怪。”
人类真烦。白泽千年修为差点破功:“白泽。”英俊的银发青年冷若冰霜,一转身失去了踪影。
童昱手心一紧:“别走啊,我还有很多话没问呢。”
漆黑夜色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赶来的救护车和警车停在路边,将山坡下的三人救了上去。没有人注意夜幕空中的白衣青年。
年轻司机伤的不重,缝个针止血完事。白泽把他弄晕,睡醒了就能出院。童昱运气好得惊人,浑身上下只有细小擦伤。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童昱拒绝护士小姐叫家人,顺势借来一部手机。少年笑起来天真无害,没有人拒绝的了。
童昱穿着淡蓝色的病服,双腿修长如衣架子。他独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隽贵俊逸,成为一道特别的风景,惹人注意。
“神shòu白泽原型有两只角…”他在手机上搜着白泽的资料,无意中点进了一本言情小说。
“啧,神shòu白泽的爱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没想到啊,一张生人勿近脸的绯闻故事不少。”
童昱毫不客气地笑话,隐身的银发青年咬着牙忍耐。他使用障眼法隐去身形,才不会顺着少年的激将法bào露。
白泽指尖伸向童昱眼前,渐渐生出寒意。平凡的人类不该卷入妖怪的世界,最好封住双眼。
“不准,”童昱直觉敏锐得惊人,他仿佛看得见一样直视前方,调侃含笑语气,“不准对我做奇怪的事哦。”
少年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众目睽睽下自言自语。
“你不怕被当作疯子?”白泽本想一意孤行封印童昱的眼睛,他诧异地发现,少年的双眸已经被封印过一次,在自己沉睡的时候。
冷情的声音传入耳内,童昱眼底亮起笑意的光芒,他没有猜错,银发妖怪就在身边。
童昱任性惯了:“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
他点开手机录像,没有白泽的身影,“倒是你,害怕被人类发现吗?”
人类的脑瓜子真天真。白泽不再掩盖身形,他屏蔽了周围人的目光,外人眼中的少年只是在鼓捣手机。
白泽银发胜雪,发梢飘逸看得童昱手痒:“你不怕妖?妖可会吃人。”少年今天差点死在杂碎妖怪,或险恶人心手里。
童昱悄咪咪伸手:“从古至今不是人吃妖,就是妖吃人。不过你救了我,要我怕你吗?”
白泽能辨世间万物原貌,唯独看不透少年奇奇怪怪的念头。他对“救”一字,产生明显的厌烦:“如果可以,吾第一个想杀的是你。”
童昱一针见血:“可你不得不救我,为什么?”
他趁机勾住了白泽的一缕银丝,轻柔如水,宛如亵.渎仙人的肆意。少年抬头一笑:“我想看你的原型。”
白泽身体微僵,他勾回发丝,耳尖染上薄怒:“凡人,别贪得无厌。”
“童昱!”走廊门口,一头爆炸头红发的少年冲进来。他上上下下打量童昱,碰又不敢碰,“你没事吧?”
童昱唇角微翘:“你该担心的不是我。”
少年恢复往日的张扬傲气,易丰羽一愣,有种谁敢招惹童昱,一定倒霉缠身的错觉。
童昱离家半年联系不上,后来在童爷爷葬礼上,易丰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听说童昱变成穷光蛋,生怕他一时想不开。
当法医的哥哥说童昱在医院,易丰羽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说:“你有地方去吗?别客气,大不了我养你啊。”
童爷爷不在了,童家亲戚翻脸不认人。小公子从天上掉到地下,身无分文。虽然他脾气差惹人讨厌,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易丰羽讲义气,有难同担。他完全想象不出来,小公子失去傲气的处境。
童昱往椅背上靠,笑骂:“滚。”
白泽垂着眸子,少年对他和别人的笑,不太一样。
易丰羽一愣,挠挠头跟着笑。从葬礼后,童昱变得很远很远,靠不近他的心。今天,才有点从前的样子。
红发少年不敢提伤心事,拘谨地坐在一边:“你晚上要不要去我家住?”
哥哥说了,最好不要让童昱一个人。哥哥之前不喜欢他和少年来往,现在主动点头,易丰羽松了口气。
童昱摇头:“爷爷留了个城堡,我想去看看。”
“啊,那个城堡不是又老又破?”放在五十年前,或许价值连城。易丰羽看了看四周,贴近童昱耳边,小声地说,“童爷爷是不是给你留下宝藏了?”
童昱站起来,意味不明地笑:“说不准呢。”
易丰羽不信,就算有宝藏,也早被童家人搜刮得一gān二净。
不一会儿,一位黑西装男人来到医院。
“昱少爷,”他递出一部新手机和新衣服,立在少年身边活脱脱的保镖风范,“以后由我保护您。”
童昱年纪不大,指挥起人得心应手:“这里没你的事,你去跟进车祸的调查。”
黑西装男人犹豫片刻:“是。”老板说一切听昱少爷的。
白泽:“你不是不怕死?”现在想起来查幕后黑手了。
童昱笑:“你不知道?我吃不得亏,有仇必报。”少年算计人的笑,让人后背生寒。
易丰羽目光一顿,狐疑:“你在和谁说话?”
童昱指了指白泽的方向,唯恐天下不乱的随意:“妖怪。”
易丰羽揉了揉眼睛,捧着童昱的脸:“你撞到脑子了?”
童昱推开红发少年的手:“你看不到,回头跟你说。”
易丰羽满眼同情,扭头大叫:“护士护士,叫医生检查一下。他脑震dàng产生幻觉了,赶紧的啊!”
童昱嫌吵,凝眉:“易丰羽,闭嘴。”
易丰羽不听不听,劳师动众的架势,整个医院要闹翻了天。
童昱一巴掌拍上红发少年的头:“信不信我让你脑震dàng!”
易丰羽委屈地捂头:“这世上哪里有妖怪啊。”
小公子生气的样子格外新鲜,白泽唇角微勾,浅的几乎无法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白泽:东望山神shòu,中国古代神话中地位崇高的神shòu,祥瑞之象征,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shòu。白泽亦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据说最早出自《抱朴子》
————
(小剧场)
护士小姐拿回手机,无意看到一连串的搜索记录:
“神shòu白泽能吃吗?”
“好吃吗?”
“怎么吃?”
……
白泽,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