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快进去吧。”苏甚随将项平清送至家门,转身欲走。
项平清忙道:“别走了吧,一起进去吃个饭。”
苏甚随停下脚步,半转过身侧目而视:“嗯?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在不太好吧。”
项平清面色红润:“我娘不讲究这些。”
苏甚随一个健步如飞跑回项平清跟前,笑道:“既然伯母不讲究,那项公子讲究吗?”
项平清无可奈何,不予理会,“苏公子要是想回去,平清便不留你。”
“诶!”苏甚随耸了耸肩歪着头看向项平清,“项公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皮了!
“正好,我还没尝过伯母做的饭菜,今天正好一饱口福。”说罢,苏甚随便径直走了进去。
对于苏甚随小孩子般的行为项平清早已习惯,不由自主却又无奈至极的笑了笑。
“伯母?”苏甚随步入大厅,却不见项母人影:“奇怪…伯母不在家吗?”
项平清紧随其后,疑问道:“我娘不在吗?”
项平清在屋内逛了一圈,项母的确不在。
“不可能啊,这么晚了我娘不可能出去,况且我还和她说了要等我的。”
“说不定伯母在别的屋中,我们去找找看?”苏甚随提议道。
项平清想,的确是没有其他办法,便点点头表示赞同。
“项公子,不若你去东边的屋,我去西边的?”天色太晚,院中也没有点灯,只能借着今晚的月色看路,苏甚随怕夜色太黑伯母出事,两人分头行动更加快速。
项平清面色担忧,不多言,赶紧行动了起来。
苏甚随眼色很好,在夜间行走并没有什么困难,一行很顺利,倒是没有什么磕磕绊绊。
苏甚随逐一敲了敲门,再推门而入,“伯母?您在吗?”
无人应答过后,苏甚随也将每个角落都探了一遍,实在没有发现后才退出接着下一间房屋。
路过祠堂时,苏甚随发现半掩着的门透露着微弱的烛光,便推开了门,轻声唤道:“伯母?”
供桌上的蜡烛即将燃到底,上供用的檀香也早已烧尽成灰落满香炉。
项母低着头靠着供桌,怀里还抱着项平清父亲的灵位。
苏甚随走上前,轻轻唤了声“伯母。”
项母依旧保持着姿势没有任何动作,苏甚随只好上前去拍了拍,“伯母?伯母?伯……”
苏甚随忽然心间一紧,还似有种不好的预感,“伯母……”
接连呼唤数声,也没见项母要醒来的模样。
苏甚随放下折扇,带着颤抖的右手向项母鼻底探去。
已然没了气息……
“娘……?”项平清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一瞬间好像呆愣住了。
苏甚随起身疾步奔向项平清,一把抱住了他,抚慰道:“平清……”
怀里的项平清一动不动好似僵住了,张开口缓缓说道:“我娘她怎么了?”
苏甚随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像哄小孩般的说道:“平清……伯母她,只是有点累了,睡着了。”
“你骗我……”项平清抖动着身子,喉头发出哽咽,“你骗我……我娘要是睡着了,你刚刚为什么去探她的鼻息。”
苏甚随动作温柔,安慰道:“平清……伯母只是去找你父亲了。”
最后一丝烛光渐渐熄灭,整座灵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项平清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苏甚随的心跳和体温。
项平清趴在苏甚随肩头难以抑制的抽泣,“她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苏甚随放任他哭泣,肩头衣物一片湿热。
“平清,不论如何,伯母走的时候很幸福没有任何悲痛。”苏甚随耐心的安慰。
的确,项母走时脸上还带着笑容。项母自小便与丈夫两情相悦,夫妻恩爱一世羡煞旁人,奈何丈夫早逝,从此yīn阳两隔,现如今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团圆了。
项平清抽泣不止,泪如雨下,其实他早就做好了项母离开的准备,只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悲痛与难过的袭击还是如此qiáng烈。
有人相聚有人散,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世界本就如此。
*** *** ***
按照习俗,项平清该为母守灵三日,三日后再盖棺下葬。
项平清守了三天的灵,苏甚随便陪了他三天。
守灵的最后一夜。
“我知道我娘的时间并不多,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项平清着一身孝服跪在团蒲上,一旁是还没盖棺的项母静静的躺在棺椁里。
苏甚随一齐陪同跪在他身旁,“人有生老病死,死亡未必就是结束。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项平清道:“继续开我的学堂,教好学生们。”
“嗯。”苏甚随点了点头,收起了平常的笑脸。接着问道:“项公子,你还想做一阵风吗?”
“嗯?”项平清抬眸。
“我的意思是项公子还想làng迹天涯吗?”
项平清一笑:“苏公子,如何做一阵风?”
“来去自由,随心所欲,勇敢且làng漫。”
项平清看了一眼尚在棺椁里的母亲,“苏公子,我母亲才去世不久,现在做一阵风怕是不合时宜。”
项平清是个遵守规矩的人,他只想老老实实的哪都不去,好好为母亲守孝三年。
“项公子,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说现在,而是说我愿意等。”苏甚随郑重其事的说道。
“苏公子,三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三年时间完全可以另寻佳人结婚生子,何必一头栽在一个人身上?
风透过窗棂,烛光忽明忽暗,使得项平清看不清苏甚随的神情。
苏甚随平静的说道:“平清,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但是我不会让你为难,所以我愿意等。”
蜡油流了一桌,终于燃尽。太阳渐渐升起,光亮逐渐透进房屋,公jī传来打鸣的声音,是天破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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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孝的第一年。
项平清招了许多教书先生,以此来方便自己守孝服丧,没想到越来越多的学生来此学堂念书,一时间项平清学堂的名气bào涨。
而苏甚随一如以前,时不时就去找项平清,青州城里的百姓总是饭后闲聊时拿他俩打趣。
守孝的第二年。
欢喜楼的小灵和小九结为了夫妻,苏甚随特意在酒楼里为他们操办了一番,好生热闹。
苏甚随不再像从前一般拿折扇敲小灵脑袋,毕竟姑娘大了成了婚就不再是自家的了,打不得。小灵还是一如以往每日嘲笑自家老板追不上那位“心仪的姑娘”,每当这时,苏甚随就厚着脸皮解释道:“那是项公子尚在服丧期间,理所应当。”
小灵只好一个白眼接着一个翻上天。
同一年,欢喜楼扩建,增大了面积,供客人娱乐的内容又增加了不少,苏甚随的腰包越来越鼓。
自然,欢喜楼的杂役们拿的工钱也越来越多,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
守孝的第三年。
这一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是苏甚随往返项平清居所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为了打发时间,项平清向苏甚随学了许多菜式,用苏甚随的话说:水平已经完全可以入驻后厨了。
除此以外,两人也常常一同下棋喝茶,却都闭口不提其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嘤,能多一点点阅读量就好了。
谢谢你们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