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站在哈里森房间的门口。
不敢敲门进去,内心挣扎不已。
再一次在心里进行了场景演练。
进去后,面对他。然后我可以这么对他说。
昨天是我酒后失态,调戏了你。但你也当场就报仇了,那一拳头的威力可不小,让我熟睡了差不多有十七个小时。我这不才刚醒呢!就急忙忙地寻你道歉来着。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就当昨天那事没发生过。
就这么说!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叩响哈里森的房门。
叩叩叩。
“哈里森你在吗?应我一声吧。”
“……”
里面没有回应。
但至少哈里森没有直接喊我滚。
……或许,我可以进去哄哄他。
我尝试着拧了一下门把,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我心中暗喜,推开门后小心翼翼地跨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哈里森的房间,由于是阁楼,所以能看到有一个正方形的小窗户开在一面倾斜的墙体上。房间整体的环境布置却略感压抑,令我感到最奇怪的是,在这间房间里,正对着那张单人chuáng的天花板上,也有一面镜子。这是什么意思?我曾经偷摸进二楼那间没上锁的卧房里,那里的天花板上也是对着chuáng的位置嵌了面镜子。
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将视线转向正躺在chuáng上熟睡着的哈里森。
我悄悄地靠近他,细细地观察他。
他的睡颜很是可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白人就是可以白到发光的那种,嘴巴也是粉嫩嫩的颜色,他的睫毛好长啊。———哈里森的毛发是金色的,所以就连睫毛也都是根根金huáng。
亲了他我也不算吃亏,我在心中暗想。
也许是我盯着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哈里森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撑开了眼皮。
“哈里森,那件事的确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我见他醒了,马上蹲到他的chuáng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用十二万分的真诚对他道歉。
哈里森听了这话却只是茫然的看着我,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我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用一种我从没体会过软糯口吻问道:
“哥哥你是谁?”
这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神,这软糯糯萌萌哒的小鼻音,还有这令我保护欲泛滥的称谓。哦!现在我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绝壁不是哈里森那个腹黑货!
“…布莱恩?”
我尝试性的小声叫他,生怕声音大一点就吓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家伙凑到我的眼前,离我的脸非常之近。他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遂道:“可我并不认识你呀。”
“……”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这种情况。
在这尊身体里一直沉睡着的公主大人---我们的主人格殿下,怎么突然出来了?
“我怎么在这里?”他将房间巡视了一圈,看到了头顶上的镜子后明显的愣了一下。
“这里是你的房间。”我说。
“我知道。可是我不应该在这里。”
“那你应该在哪里?”
“一楼的卧室。那里是爸爸的房间。爸爸喊我过去的。”
“他喊你去做什么?”
“我记得我去了爸爸的卧室,爸爸和费尔曼先生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他手里,手里!”布莱恩的呼吸突然间急促了起来,他紧抱着脑袋,使劲儿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手里拿着一把刀!他,爸爸他对我说,说……说…….”
“说什么了?费尔曼又是谁?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我问他。
“费尔曼先生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其他的,我……我想不起来了!头好疼啊!”
他颤抖着,紧闭着双眼,缩着身体用力地紧抱住自己。
直觉告诉我,他现在所述说的这件事,与他患上人格分裂症有很大的关系,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导致他人格分裂的直接因素!
他看上去很痛苦,看来是潜意识在拒绝他回忆这段不愉快的往事。
“布莱恩?你还好吗?”
我有些担忧的问道。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布莱恩颤抖的身体突然一僵。
大概过了几秒钟,他放开了自己,用异常冷漠的声音对我说:
“我好像没有允许你进入我的房间吧。皮特。”
我两对视,我看见了他那冰冷的,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睛。
是哈里森出来了。
“哈里森……”
“出去!”哈里森迅速地向我下了一个逐客令。
这下可好,我与哈里森的关系不仅没缓和,反而还更1紧张了几分,但当下我也只能灰溜溜的先离开了那里。
之后便是冷战,持续的冷战。说冷战好像也不对,应该是哈里森单方面的对我冷bào力,弄得我是尴尬又郁闷。
不知道哈里森那变态老爹是不是死了,如果他死外面了那真是皆大欢喜。只是……这个家里的食物就快要吃完了啊啊啊啊啊啊!!这可如何是好?还有布莱恩,挺可爱的一小孩,就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他父亲是一直对他不好吗?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他应该不知道哈里森的存在吧,他是不是还认为自己是九岁?如果是的话,那他看到镜子里头的自己却只是愣了一秒钟,这小孩的心理素质可以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接触到他,说不定能通过单纯的布莱恩解开这个诡异家庭的层层迷团。遂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现在我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布莱恩。
就在我与哈里森冷战的第三天清晨。
这一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半懵半醒间,就看到两只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我,宛若雾蒙蒙的田野间两颗森森鬼火,我一下子就给他吓醒了。
“靠!哈里森!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被我的起chuáng气一通乱吼后,那边却安静的反常。
我冷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发现这是那个眼神如小鹿般纯净的孩子。
“是布莱恩啊,我起chuáng气有点大,吓到你了吗?”我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哥哥。”布莱恩唤了我一声。
哥哥,多么讨人喜欢的称谓呀。
“什么事,布莱恩?”
“......我到底怎么了?”
布莱恩轻声问到,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
“我很害怕。”布莱恩看向我,忧伤而又无措的表情。他说:“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突然长大了?我应该只有九岁的。我觉得我不是我了,房间也变得不一样了,为什么我的房间里会有镜子,我一直都很讨厌镜子的。为什么,你刚才会把我的名字喊成哈里森?”
“布莱恩......”
看到他这种样子,我的心里有一丢丢的难过。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请求你!”
布莱恩恳切道。
“......嗯。好。我会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都告诉你。”
哈里森要是知道我这样擅自作主,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吧,大概我跟哈里森的关系也就雪崩了吧。但是啊,拒绝不了啊,布莱恩的请求。
我告诉布莱恩他患有DID,隐去自己魂穿一事改为失忆,顺便隐去了那次无伤大雅的粉红事件,从我和哈里森的相遇开始,一一向布莱恩如实告知。
......
.............
布莱恩听完后,愣愣的,似乎是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我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镜子。”
“嗯。”我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卧房里的天花板上都有镜子。
“......我无法回忆那一天发生的事,只要稍微想一想,头就开始疼,就像现在这样的感觉。”
布莱恩苦恼地抓了抓脑袋,道。
“嗯,大概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里拒绝回想,然后哈里森就会出来把你顶走,这应该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那哈里森知道吗?”
“大概知道吧。他嘴巴那么毒,心里一定挺苦的。应该就是他代替你去记住那份痛苦的回忆。”我顿了顿,又道:“但是哈里森肯定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哥哥,我想去一趟爸爸的卧房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
“好,我陪你去。”我应道。
你分裂出了哈里森,为何现在又想回忆痛苦的往昔?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不是吗?
在下楼梯的时候,布莱恩用毛巾毯将我脚上拖着的铁球兜着包了起来,弄成一个简易的拎袋,让我好拎着下楼梯。刹那间,我面无人色,我突然感觉自己的智商还不如一个九岁的小孩!又忽而想到,每次我上下楼梯与脚镣铁球斗智斗勇的时候,似乎都有哈里森在场,他就倚在一边,用一种贱嗖嗖的,非常欠扁的神情看着我。靠!!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我顿时感觉像是吃了十斤大便。
我和布莱恩来到了一楼的卧房门口。
这是一间没上锁的屋子,我和布莱恩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这里装潢的简直不像是个卧室。
水泥地面,一小粒一小粒的白色瓷瓦贴成的瓷墙。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光秃秃的灯泡,一张白chuáng,同样,正上方有一面大镜子正对着下面的chuáng,靠墙的位置有一个衣橱,这就是全部了。
这里让我感觉不大舒服,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像刑房,又有点像□□室。
我转头看向身旁的布莱恩,只见他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然后还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你还好吗布莱恩?”我赶忙问道。
“还好。就是要克制住哈里森有点辛苦,他从刚才开始就老想要出来。”
布莱恩来到了衣橱前,站定。
“这里面有个密道,连接着地下室。然后可以通向外面。”
布莱恩指着这个衣橱道。
“不可能啊!”
我惊呼道。
说实话,这间屋子我也曾摸进来过,这个二门对开手拉式的,再普通不过的衣橱我也打开过,里面也就挂了几件衣服而已,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布莱恩打开了衣橱。
他蹲了下去,把衣橱底座上面的一块木板给翻了起来。
这个衣橱的底坐子居然是空心的!!!!
那块木板被翻上去后,直接就bào露出那水泥的地面,在那水泥的地面上,可以看见一个缝隙清晰的,方形的水泥盖,一左一右各有一个拉把,在那盖子的中央,有一个数字密码锁。
布莱恩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只听“咔哒”一声。
是机关机械弹开的声普。
我喊一二三和布莱恩一起使劲,把这块水泥盖给抬了开来。
下面果然有条密道,是一层层的台阶向下延升,逐渐隐没于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