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刚过了沙漠之地,来到了草原,在马车中被颠簸醒的十安,揉了揉眼睛,撩起帘子,看了看车外的风景。
相比较刚才的风沙,现在的确是好多了。
“上京的季节不错,沿路的风景一片chūn意盎然,温度湿度都很好,比南朝的那一块好多了。”
十安刚说到这话,一旁的侍女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她与侍女相视一看,
的确现在不能叫南朝了,而是南部。
在半年前,南朝像燕朝投降,臣服于燕朝成为南部,而她一个南朝的公主,从前的锦衣玉食,尊贵体面如今在这家马车上,全都没了。
十安合上帘子上的小缝隙,低头摸了摸手上珊瑚色的玉镯,眼神寥落。
她原本是远古的九尾狐族一员,作为一只正统的狐狸jīng,她的狐媚术真的是太不称职了,不过作为青丘最美的一只小狐狸,她也算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惜,媚术专业考核不过关,不管怎么说,族长都不能包庇,于是十安就被一脚踢到了人间南朝,胎穿到了王后的肚子里,成为南朝的二公主,南王的独女。
小时候的十安就已经足够美艳可爱,小粉嫩团子穿着粉色的纱裙,在王宫的草地里跑来跑去,活像一只小蝴蝶,引得宫奴都驻足相看。
到了十四岁,小粉团子彻底长开,口若丹朱,长而浓密的睫毛,薄如蝉翼、细嫩入睡的肌肤,连指甲都是饱满圆润的淡粉色,犹如水润的宝石,秀丽纤细。
作为狐狸jīng,十安长得十分具有侵略性,绝色天然的脸,曲线柔美的脸颊,秀气的鼻梁,樱桃小口都生的恰到好处,那双眼睛犹如天上月,皎洁灵动,微微上挑的眼角多了几分妩媚多情,勾住了男人的心魄,不止男人,男女通吃。
作为南朝的公主,十安的美色早就流传千里,可惜美色祸人,姜后的弟弟,国舅爷听闻之后一心想要霸占十安,可惜她是公主,出师无名,于是便想尽了办法给南朝安上了一个反叛的罪名,原本南朝燕朝以天山相隔,互不gān扰,南朝地广人稀,老百姓安居乐业,燕朝忽然来袭,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南王以死谢罪,愧对百姓,王后殉情相随,留下南十平接任已经臣服的南部,成为新一届南王,但是从帝王之位,降为一部之长。
十安原本以为族长给她找了一个好的历劫的家庭,在当公主这几年除了仅剩的一丝丝法术之外并没有学什么琴棋书画这种大家闺秀应该学习的东西,每天以泉水养肤,以鲜花为chuáng,鲜花的香味入体,飘过都带着一丝清香扑鼻而来,不过南朝的公主倒是以医术jīng湛出名,配合她一丝法力,经常为南朝的百姓无偿治病。
而且狐狸jīng都擅长制香,南朝远在异域,奇花异草无数,常常从王宫飘出十里幽香,世人都以为是什么奇境一般。
直到南十平接任南王之后,走进公主殿之前,十安都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生活。
十安知道父兄的抱负,知道百姓的安危高于一切,自己得了高位,享受了十六年公主的生活,现在正是要为南部付出自己的时候了。
女人不能随父兄上战场,只有蒲柳之身尚且能为国家付出一二。
十平素来宠爱自己的妹妹,只见妹妹泼墨的长发铺散而下,坐在梳妆台前,听闻自己的决定之后,脸色连胭脂都遮不住的苍白,先有几秒的绝望和不屈,随后挺直腰板,带着几分大义凌然的气场起身,表示听从兄长的安排。
南十平待着惋惜与歉意要为妹妹准备了十里红妆,只是十安拒绝了,只要求要生活必备的日用品、足够的香料,南部特有的药材足以。
本身这次上京,还需要像燕王上贡,南部本身大战之后就入不敷出,财政吃紧,若十里红妆只怕是劳民伤财。
十安也只是日常的衣服和一个母亲留下的破旧的首饰盒,毕竟这次上京,此生怕是回不到南部了。
自己剩下的一些金银细软,全都打赏了遣散的宫奴和穷苦的百姓。
十安拿起一个母亲遗留的暖玉玉镯,对着夜色,想着,“这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吧。”
虽然妹妹心善,不愿意劳民伤财,但是作为哥哥,十平还是私下给足了她傍身的钱财。
之前在南朝的贴身婢女,十安给他们找了一个好人出嫁,本身想着自己孤身一人上京,可是在宫殿内走动的时候,无意间见到一位嬷嬷正在打骂一位小婢女,她停下轿撵细问才知道,这个小婢女是宫生女,父亲在战场上丧命,母亲生病去世,自己是个小哑巴。
小哑巴名字是织织,认得几个字,只哑不聋,身世可怜至极,十安想着,要不要给她带走,原本自己已经深陷牢笼,何必再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和自己一起上路。
可是小哑巴趴在十安的腿边,捏着她的裙角,眼神笃定,十安便笑着点了点头。
“从此,便你我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了。”
十安需要一个心腹,一个不会背叛的心腹。
织织是哑巴而且认字极少,便少了传闲话这一点,可是又听得见,这点也方便很多。
倘若这次上京能平安,等到了年纪,一定给织织找一个好人家,如果能带她回南部便是更好的。
十安想了想之前的日子,转眼回到了眼前这四四方方的马车里。
织织以为十安是坐累了,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笑嘻嘻地递了上去。
十安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织织。
眼前的小姑娘也喝了一口,她可能完全不知道此行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吧。
天色渐晚,南部一行人途径蒙部的小镇,连夜赶路并不安全,何况还是这样绝色的公主在车上,大家都紧张不已。
十安让领军随意找一间gān净的客栈先歇下,明日继续上路。
一行人刚进入蒙部的城门,就感觉到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涌入鼻腔。
客栈更是空空如也,除了老板,空无一人。
十安带着帏帽下了车,领军前来回禀才知道,蒙部已经深陷怪疾数日,燕朝排了姜大人前来施药,可是未进城门,便扔下药材,转身离开。
十安冷笑,姜家,灭国之恨,不共戴天,仗着自己的势力,为非作歹,如果真的是大将之才也就算了,但是如此生灵涂炭的大事,却退缩,实在是恶心至极。
领军小声与十安商量,要不要出城绕路。
十安看着冷僻的街道,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洒满了药粉,心下不忍。
于是下令,
“领军大人,麻烦你带着一行人和织织出城,在出城口驻扎,身体qiáng健的,愿意与我拼一把的留下,倘若身体有一丝不适应,都要离开。”
十安说道“我们刚刚进城,立刻被传染的几率很低,大家不用担心。”
领军有些犹豫,织织则跪在十安的一边,示意自己要留下。
十安下定了决心,让领军带着大部分人马离开。
执拗不过织织,所以让她留在身边,自己是即将入宫的身份,不少事情出面不便。
客栈老板接过了十安的行李,给剩下的几人安排了住宿,十安则坐在大堂喝着茶水,等老板忙完,缓缓开口。
“老板不用担心,小女会些许医术,医者仁心,自然希望能救助百姓,这瘟疫,最先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北边,刚发现燕朝就封了蒙部,这才没有继续蔓延。”
十安听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客栈可有地图?”
老板找了找,回道没有。
不知道源头,便不好轻易下决定,正在愁闷的时候,从客栈的楼上下来一行人。
领头的男子,丰神俊朗,肩膀宽厚,一身玄色长袍,金色腰封显得格外挺拔,这身外衣好像量身定制一般完美贴合他的身材曲线,多一分则魁梧,少一分又瘦弱,优雅带着冷逸的气场,bī近十安。
从十安这个队伍刚刚到客栈,男人就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听着十安的部署,十分有条理且果断,等到十安有所求的时候,才缓慢现身。
十安起身,后退三步,再对着来人慢慢行礼,微微一躬。
隔着帏帽看着对面男子腰间的盘龙玉佩,不似俗物,对于他的身份,带着几分揣测。
男子盯着十安,却对身后的人说:“阿康,拿舆图来。”
阿康小心翼翼在十安面前的木桌上展开一张羊皮质,十安点头之后走上前。
果然是舆图,山川沟壑历历在目,连南部、边疆都如此清晰。
十安伸出一只纤长白嫩的手指,向北搜寻着。
蒙部盛产牛羊,再往北的地方也同样是辽阔的草原,如果用牛羊鱼目混珠,借机传染,只怕是绝佳的方法。
而且蒙部人民多以牛羊为食,
生病的牛羊被人所食用,自然就传染到人的身上。
村民之间也并无防备,自然瞬间整个部落都开始犯了病。
如果整个蒙部,只剩下半数人口,本身就地广人稀的部落,一下子失去了大部分劳动力,每个家庭入不敷出,家破人亡。
十安皱眉,这件事是燃眉之急,只怕要耽误上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