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水面冒出来的蒸汽渐渐地少了。
欧阳丹芷还是一动不动,站在桶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急了。
“喂,欧阳丹芷,你等什么啊!水都冷了!你不洗澡我还想洗呢!快进去啊!这么一大桶热水要多久才能烧好啊!别làng费啊!”
这一次,上帝很快就回答了我。
那句话里有着淡淡的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十分温文尔雅的语调。
“姑娘,你能否从在下身体里出去?”
我一听这句话,瞬间泄了气。
“我要是有办法出的去,跟你废什么话啊……”
这不是出不去,才本着“一个人倒霉不如两个人一起倒霉”的原则折磨你的耳朵吗。
不然怎么说我们是“有缘人”呢,啦啦啦啦啦。
欧阳丹芷大概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话。
“若是在下没有猜错,姑娘能看到在下所见一切?”
我双手鼓掌。
“真不愧是长老,这年头的长老果然都是聪明人,不用长到老,就很有智慧!”
欧阳丹芷上帝长老又不开口了。
我看着面前的桶,看着冉冉升起的雾气,内心十分苍凉。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硬生生烧一桶热水再放冷。
“欧阳丹芷上帝长老,你到底是要洗澡还是不要洗啊?你一直看着桶,它也不会开出花来,不会有妹子从你的浴桶里出现的,出现的也不是软妹子是腐妹子……”
半晌。
欧阳丹芷开了口。
“你能暂时回避吗?”
呃……
我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啊,原来你担心我偷看你洗澡?早说就是啦,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不看就不看嘛,男人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就算你……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轰。
上帝降临的威压又来了。
我果断闭嘴。
人果然不能跟上帝斗。
“……您慢慢洗,小的暂时瞎眼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这么说着,还真的移开了视线,不去看那面圆镜了!
啧,水流哗哗的声音,毛巾蘸水的声音?
这个年代没有沐浴露用的是什么啊?
……
我勒个去。
看不见的时候听力更敏感了啊!
以前从来不知道洗澡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引人遐想的……
我忍了又忍,估算着大概十多分钟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催道:“欧阳丹芷,你一个大男人洗澡洗快点好不好,又不是女的!还是你自摸有瘾啊——!”
一句话说完,我很自觉地仰面躺下。
果然,上帝降临的威压感又来了。
我算是摸到规律了。
只要欧阳丹芷心情不好,就会上帝降临,这果断是状态法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丹芷,你长得真好看~
(少恭:沧海龙吟。)
今天是“萌节”,因为“十月十日”合起来就是一个“萌”,于是我代表欧阳少恭和虚子(你有脸代表他们……)祝大家节日快乐~
虚子在此
过了会儿,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我觉得欧阳丹芷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
“在下欧阳少公,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咦,你不是叫欧阳丹芷吗?”
我愣了一会儿,摸着下巴想了想,“欧阳少公,嗯,黑崎一护有白崎一护,我是不是也应该应景一点。”
我琢磨着,欧yīn好难听,还是取后面俩字儿的反义词吧。
少对老,公对婆,于是,少公对……对……
呃……
我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
“叫我虚子好了。子虚乌有的虚,子虚乌有的子。”
过了好久,我才在一封信上看到了“欧阳少恭”四个字是怎样的,那之前我一直纠结着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人要叫“少公”,不过幸好,万一他叫“老公”更不得了了……
后来我思考了很久,如果是按照“少恭”的反义来取名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叫做“老损”?
当我这么对欧阳少恭说的时候,他果不其然又一次斥道:闭嘴。
“虚子姑娘?”
欧阳少恭似乎有些惊讶,“姑娘此名甚是……”
我静心等着他的下文,结果他下面没了,我不由得努嘴。
这都是什么人啊,吊人胃口要遭雷劈的。
好吧,山若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上帝不开口,那只好我去请上帝开口了。
“虚子怎么了?不吉利吗?佛家有云,□,空即是色,万象万物,终化虚无,无中生有,再开混沌——”
啊,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反正……死是生的终点,也是生的起点,虚实相应,互相转化,哪有不好。”
最重要的是,我不叫虚子,难道叫阿虚?你又不是凉宫chūn日……
“……姑娘高见。”
欧阳少恭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不理我了。
圆镜一下子暗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他的眼睛吧?
闭眼了就是睡觉咯?
……算了,折腾了一天,我也想休息了。
我躺下去,合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一只两只好多只,我数了又数,竟然睡不着,反而越来越jīng神了——天杀的,不带这样的吧,没有吃、没有喝,竟然还不让我睡觉?!
我爬了起来,双手合十。
“上帝,请赐我安稳的睡眠吧!”
“上帝,请赐我安稳的睡眠吧!”
“上帝,请赐我安稳的睡眠吧!”
在我念叨到差不多八十多次的时候,上帝真的有了动静。
震耳欲聋一声吼。
“——闭嘴!”
我觉得头被震得有些发晕。
果然,半夜被人吵醒,神也是有脾气的。
做错事了,应该想办法弥补。
我清了清嗓子,仔细回忆了歌词,满心歉意地展开歌喉。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美好的祝愿,一切幸福,全都属于你……”
安眠曲唱到一半,上帝又降临了。
这一次比以前的降临都更有威严。
我觉得自己的骨架嘎吱作响了。
上帝的声音依然温和,不过透出一种让人骨子里发颤的压力。
“虚子姑娘,可以请你安歇吗?”
“听您的吩咐,我的上帝。”
我点点头,又点点头。
虽然我觉得,刚刚他想说的一定是——可以请你安息吗?
我倒是想安息呢,可是息不了啊,要不然我需要请求您吗,上帝?
我百无聊赖地开始默诵,诵的正是《道德经》。
没办法,读太多次,一想到背书打发时间就想到它。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啊,果然是玄之又玄啊……
可怜我背了不知道几百遍《道德经》,天总算亮了。
我兴奋地凑到镜子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欧阳上帝的眼圈有点发青——他临水自照这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同样的事情。
见他一副恹恹的萎靡模样,我决心帮他一把。
不为别的,毕竟他是我的房东,我的上帝嘛!
我站起来,充分拉开架势,开始嚎。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立刻,我听到欧阳上帝一声低吼。
“闭嘴!”
你看,果然来jīng神了。
只不过,他能少来几次上帝降临吗?
我躺在地上恹恹地想。
这一天,欧阳少恭长老的心情都不好,好几个青玉坛的弟子挨了训——我想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