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臻很愿意在张妈面前撒撒娇,他从小在秦家长大,而且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姓秦,他不是秦家人,所以活得很自卑,自卑的久了,就变成了自负,他不愿意和秦家人有太多牵扯,不想跟他们称兄道弟,因为他认为自己终有一天是要回沈家去的。
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是被抢来的,他的父母一定在等他回家。
他有爱他的家人在等他。
后来他才知道,他确实有家人,只是家人并不爱他,也没有等他,他们恨不得他死在秦家。
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天,秦家就可以拿他做筏子。
所以他的死,估计也有沈家人的手笔。
他的亲生父母还认了苏时清当gān儿子,给了苏时清一个高大上的家世背景。
他的一切,最后都成了苏时清的。
沈臻捏捏自己的手腕,他有些神经质的看着自己的手,它曾经碎过。
被苏时清踩在脚下,活生生踩碎了腕骨。
他恨苏时清,也恨秦越,更恨曾经无能的自己。
但他现在得离秦越和苏时清远一点,虽然现在秦越还没有跟自己反目,但是有苏时清在,想必那一天也不会远了,一个手握实权的秦家大少想要对付一个只有名头的沈臻,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他必须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秦邢,秦家现在的当家家主。
沈臻看不透他,就算过了一辈子,他依旧看不透秦邢。
秦邢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立在那,就没人敢动秦家。
没人知道秦邢想要什么,他活的像个修道士。
他没有财欲,没有情欲,不爱享受,也不bào力。
这简直像个神了。
沈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打动秦邢。
张妈催促道:“快去吃饭了。”
沈臻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笑着撒娇:“那您自己也要记得吃饭。”
张妈高兴道:“我知道!”
她喜欢沈臻关心她。
长辈,尤其是心疼孩子的长辈,要的一般都很少。
秦家人是在一起吃饭的,一个庞大的家族一代代繁衍下去,早就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吃饭就要开两桌,晚辈在一桌吃饭,长辈在另一桌。
佣人们脚步很轻,整个饭厅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沈臻当然是坐在晚辈那一桌的。
他刚到,就注意到了所有人看自己的视线,看来他昨晚在宴会上跟人发生关系的事已经传遍了秦家,有人鄙视他,有人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看他,还有人正兴奋地等着他。
他一落座,坐在他左手边的秦孟就兴奋地问他:“你真的把她们睡了?”
秦孟此人,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他这辈子都没什么大志向——家里有钱,也有权,他不缺吃穿,不缺享受,不用打拼就比别人领先了几辈子,所以他的兴趣就围绕在女人的脐下三寸。
“食不言。”他的亲妹妹在敲打他。
秦孟转过头,对自己妹妹很不客气地说:“要你管我!”
他妹妹是个女中豪杰,冷笑着骂他:“你包的那几个小明星我可还没跟小叔说过。”
秦孟的肩膀瞬间垮了,冲沈臻摇摇头,表示自己吃过饭再问他。
秦孟的妹妹秦珊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就好色这一点跟她亲哥一脉相承,她哥包女明星,她包男明星,所以这对兄妹倒是奇特的没觉得沈臻做得不好。
她唯一觉得沈臻不好的地方就是太不会遮掩了。
像她哥哥,好歹也知道低调一些。
不过桃色新闻嘛,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就连秦珊都觉得二哥太针对沈臻了。
不就是睡几个人嘛?再说了,男女之间情丝缠绕,发生关系简直是顺理成章。
各自都能尝到趣味,双方都没有结婚,最多,就是一次几个,有点不好看而已。
既然是各取所需,又没有谈婚论嫁,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而沈臻却在偷偷打量另一桌的秦邢,秦邢是个很爱洁的人,他虽然和人坐在同一桌,但饭菜都是单独的,他连用公筷都觉得不卫生,他的餐具都是单独消毒,吃饭之前取下手套,要洗好几次手。
认真说起来,秦越长得不如秦邢。
秦越的妈是秦邢的亲姐姐,结婚之后发现丈夫不忠,就跑回了娘家,跟婆家一刀两断,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怀了孕,生下了秦越,就让秦越跟着自己姓,还求着自己弟弟把婆家搞了个家破人亡。
所以秦越叫秦邢舅舅,其他同辈叫秦邢小叔。
只有沈臻叫秦邢叔叔,因为他不是秦家人,跟秦邢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秦邢长得比秦越qiáng,而且不止qiáng一点,秦邢有一双像是能看破人心的眼睛,他的鼻梁很挺,嘴唇很薄,一眼看去,是个非常薄情的人,他的眼角还有一颗痣,很像是泪痣,但也并没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一点。
任何人坐在他身边,哪怕不看脸,只看气质,那些人都只能当个陪衬。
沈臻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认识秦邢一样。
以前的秦邢在他眼里就是个符号,代表着权力和地位。
但现在秦邢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拥有极qiáng掌控欲的,表面与世无争,实际凶残酷烈的人。
跟这样一个人打jiāo道,无外乎与虎谋皮。
但现在的沈臻,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沈臻端起酒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秦邢身边,他弯下腰,做足了晚辈的姿态,但他的目光清冷,没有半分犹豫,他说:“秦叔叔,我敬您。”
没人能想到从来都是躲着秦邢走的沈臻会自己去敬酒。
秦邢估计也没想到,于是他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看着沈臻,轻声细语地说:“小臻懂事了。”
沈臻低着头,但固执地说:“秦叔叔,我敬您。”
秦邢看着沈臻喝下了酒,这才嘴唇微微沾杯。
沈臻抬起头来,秦邢看着他因为酒jīng微红的脸颊,笑容不减地问:“小臻有事要跟叔叔说?”
沈臻退后一步,冲秦邢鞠了一躬:“这么多年,感谢叔叔的照顾,是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秦理。
沈臻竟然想离开,他竟然敢离开?!
秦理想不通,自己赶他走他不走,为什么他又忽然决定要走,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舅舅辞别?
作者有话要说:
沈臻:“哈哈!想不到吧!”
众人:并不想说话,随手扔出一个拒绝表情包。
第3章
谁都知道沈臻怕秦邢,有时候秦邢自己都觉得,沈臻可能是所有晚辈里唯一察觉到自己真面目的人,秦邢对家人和友人,总是有一张微笑着的面孔,他自问也从没对沈臻凶过。
可沈臻就是怕他,就像小动物,小动物总是有一股直觉,它们的天性让它们知道哪里有危险。
就连秦越,在没跟着他学做事之前,也很天真的认为自己的舅舅是个温柔的好人。
可沈臻不是秦越,沈臻从没被秦邢手把手教过,也没见试过秦邢那些酷烈的手段。
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沈臻比其他人更敏感,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也可以凭借他的敏感看破自己的外表,发现自己更真实的一面。
秦邢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几分。
“傻站着gān什么?”秦邢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沈臻,不痛不痒地说句话,然后继续问,“有谁要让你离开秦家吗?”
旁边的秦理马上坐立不安起来。
秦理觉得自己的椅子上像是被人放了钉子。
于是沈臻就毫不掩饰的说自己昨晚喝多了酒,加上自己这个年纪,所以就荒唐了一下,但是自己根本记不得跟谁发生了关系。
秦邢等着沈臻说完,低头看着沈臻,用非常关心的语气问:“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