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蹲下身查看被割喉者的皮夹，里面只有几张假证件，和少量现金。他熟悉这种风格，这是“神宴”的杀手。

那是一个老牌的敌对超能力组织，他们叫“神宴”，也许是因为相信自己和普通人类更为高等，是未来进化的趋势，十分不满政府隐藏式的作风，所以形成了自己的组织。

对于这样的力量，每个人处理的方式都不一样，而莫里的作风永远不变，那就是一切都为他弟弟的安全服务。

作为一个杀手，莫里被盯上并不奇怪，属于日常工作的范畴。但如果这些人，有一丁点儿威胁到了他弟弟的安全，那工作就消失了，莫里会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只为达到那唯一一个目的，——把他们一个不剩全灭了。

他把皮夹抛回去，离开洗手间，回到餐厅。

杰森坐在窗边，正在吃东西，阳光照在他的一半身体上，让他有孩子一般明朗和单纯。

莫里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温柔地看着他。

杰森抬起头，指了指他的领子，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

莫里低下头，他的领边上沾了一些红色的液体，是他割开那个人喉咙时，溅上的血迹。

“可能是蕃茄酱，我过来时撞到了一个服务生，她拿着薯条的托盘。”他回答。

杰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唔，我想我也再叫一份薯条好了，你不该在我跟前提薯条的，我本来已经饱了。服务生——”他叫道。

莫里盯着他，柔声说道，“你可以要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杰森，你会继续你快乐的生活。我保证。”

杰森点完了薯条，转过头，用那双漂亮的蓝眸看着莫里，露出一个微笑。

接着，当杰森带他去试衣服时，莫里像狗仔队一样把他盯的死死的，免得弟弟碰到丝毫危险。

他选了一件衣服，一定要杰森和他一起进试衣间。

杰森看了一眼卖衣服的女孩，她正在不停的看他们。杰森压低声音，“莫里，我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你的要求很变态。”

莫里毫不客气地把杰森拉进来，一边说道，“我们两个一直很变态，进来。试衣间这么窄，不会有人在里面搞什么限制行为的。”

“莫里——”杰森拖长声音恳求，一边不安地偷看外面，“试衣间并不窄，如果想干点儿过火的事，这里足够宽敞了。”

“别告诉我你在这里试过。”莫里说，抬头看自己的弟弟，杰森挑了一下眉毛。

“老天哪，你试过了！和外面那个？”莫里问，偷瞟了一眼外头张望的女孩，她金发披肩，模样甜美可人。

“是的，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不想和你挤在这里了吗？你让我在女人面前颜面尽失。这衣服很不错，就这件吧。”

“可这鬼东西一件要三千块钱？”

“只是三千块，我会付的。”

“我不能让你付钱。”

“得了吧，如果不是我，你一辈子都不会买这种衣服。”杰森说，他有时候相当有自知之明。

他们买了衣服，刚到门口，杰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通它，说了几句话，然后啪的一声盖上，他做这些小动作时很帅气，这可能出于父母溺爱孩子心理，但莫始始终觉得即使在还是杀手时，杰森就已经有当明星的天份了。

看到杰森挂掉电话后，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莫里问道，“怎么了？”

“克里斯的电话，他问我是不是有和你上过床。我想他知道你拉我进试衣间的事了。”杰森说。

“老天哪，他是在你身上安了监视器，还是满世界都有他的眼线？”莫里不可置信地说。

“这城市就是这样。”杰森说。

“我希望明天的娱乐周刊上的新闻，会是《兄弟断臂》，而不是《恋弟情结》。”莫里心有余悸地说。

“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新闻，相信我，会是第一个标题的，因为读者对你是否恋弟这件事兴趣不大，倒是很想知道我是否恋兄。不过不会有那种新闻，克里斯会打点好的。”杰森说。

“从小到大我们什么都分享，能把你的经纪人送给我吗？”

“绝对不行。”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上了车，照杰森的说话，是要去某家很火辣的酒吧。

他们开车经过了五个街区，其中有超过七个的漂亮女孩儿朝杰森放电，这城市对这小子来说，简直幸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酒吧的进入似乎很严格，有个铁塔般高大的人在门口检查证件，想要进入，显然不是有身份证就没问题的。

“那里好像不能随便进，你有证件吗？”莫里说。

“没有。”杰森说，他走到门口，对看门的大个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我们能进去吗？”

那人连忙让开身体，“当然，杰森。”

于是，莫里也沾光进去了，他一边走一边感叹，“我忘了，你的脸就是证件。”

他们刚走进酒吧，杰森像是看到了什么人，连忙拉住他，两人一起藏在吧台后的黑暗里。

莫里扫视了一下前方的环境，看到琳达手里拿着外套，穿过人群朝门外走去。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杰森正用警戒的目光看着她离开。

看到琳达走远了，莫里向杰森问道，“你还没和她分手？”

杰森含糊地回答，“唔，算是分了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

“呃，我还没和她说。”

“那你最好立刻去说清楚，就这么躲着太丢脸了。”

“我如果一个星期不给她打电话，她会知道我们分开了的。”

“她就不会给你打电话吗？”

“她很骄傲，如果我不主动打电话，她是不会先打给我的，而会在一星期后，带着位英俊的男朋友出现在我面前。可若我先去跟她说分手，她会把酒泼到我脸上。”

“哟，她这么干过了？”

“不，我认识她时她正在朝前男友脸上泼酒。”

“那你就该找个她手里没饮料的时机说分手。”莫里说，他想了一下，“昨天我到你家时，你们那么火热，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呢。”

杰森拉着莫里往聚会深处走，听到这话，回答道，“她不喜欢你。”

莫里没说话，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他知道杰森表达的意思，也觉得这理所当然。

也许因为他还有一点儿生气，莫里希望杰森能生活得更好，但他爱怎么和他弟弟打招呼就怎么打招呼，喜欢用什么语气和那小子讲话就怎么讲话，愿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不会忍受任何外人的意见和不满。

他们找了一个黑暗僻静的角落坐下，可没几分钟，杰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杰森接通它，大声说了几句，但音乐的声音太大，听不清对面人的话，他朝莫里比划，一边大声说道，“我去接个电话。”

莫里说，“我和你一起去。”

杰森白了他一眼。莫里刚刚同意和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儿跳舞，她正拉着他的手往舞池走，这种时候是个男人，就不该放人家的鸽子。

他朝莫里威胁地竖了一下中指，转身走了。

莫里知道杰森是在拒绝，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跟过去。他有些不安地看着杰森消失在人群里，只是分开几分钟，应该不会有事吧？外面看管得很严，而且这里的人这么多，光线又昏暗，那些人应该不会去找杰森的麻烦。

杰森拿着手机，一边和对面的人说话，一边穿过舞池，可整个建筑都轰鸣着巨大的音乐声，他离开营业区，酒吧后面有个个员工专用的荒凉后院，这里要安静得多。——如果有人想要逃票，这里一直是个不错的后门。

音乐渐渐远去，像黑暗深处遥远的背景乐。

杰森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男人正利落从院外的梧桐树上跳下来，他们还穿着西装，无论是和爬树这件行为，还是和这间酒吧都毫不相称。

和经纪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杰森挂掉手机，盯着那两个翻墙而入的男人。

他们从树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发现杰森拿着手机，靠墙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两人迟疑了一下，他们想装做没看见，径自越过杰森，逃到酒吧里。可是黑发男子一直盯着他们，就算再自欺欺人，也能看出这个人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他们走到杰森旁边时，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晚上好，‘翼神’先生。”

“我不叫那个了。”杰森说，“翼神”是他在组织里的代号，最高级别的猎手屈指可数，每一个都有代号，一般和力量的属性或负责的工作有关。

那两人有些紧张地看着杰森，向他解释道，“我们隶属深水组织，这次来……呃……”

杰森问，“找我哥哥？”

两位特工连忙点点头。“是的，不过确切地说，是来找你们两个。根据情报，莫里最近应该会受到跟踪，而且可能还会被袭击。”

“什么人干的？”

“神宴的人。您已经和深水毫无关系，过去的事洗得很干净，本来不该再有任何麻烦。但你们父亲的历史，洗的就不是这么干净了。”

杰森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在下面办事的人，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希望最近这些天，您和莫里不要分开，这样更安全一点。”他又装做轻松的加了一句，“你们一直是很优秀的搭档。”

“我们怎么搭档，他妈的用不着你们来管。”莫里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阴森森的，“现在最好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和我弟弟说些什么。”

两人惊恐地抬起头，看到莫里正杰森的身后走过来，背景是幽暗冰冷的走廊，看不清面孔，只有一片人形的黑影。杀气腾腾。

莫里在酒吧里等了五分钟，仍然没看见杰森回来，忍不住跑到后面来找，想不到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他的弟弟已经脱离了杀手的生活，他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

另两人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连忙解释，“晚上好，我们和你一样替深水工作，曾经见过的。”

莫里翘起唇角，柔声道，“那又怎么样。我在问你们他妈的在跟我弟弟说什么。”

两人脸色苍白。莫里是兄弟两个人中，看上去比较强悍的那个，但杰森觉得，当哥哥露出这种笑容时，却有一种极品红酒般的妖异和蛊惑，渗着致命的毒素。

对于符合他标准的女人来说，这绝对是战无不利的床上邀约。而对于他的敌人来说，这却是死神血红色的邀请函。

“我们是来找你的，只是在这里碰巧撞到了你弟弟！组织里觉得您最近可能碰到了跟踪！”一个跟踪者忙说。

——深水里那位资深心理医生说的不错，莫里有种把一切靠近他弟弟的生物当成歹徒的神经质倾向，说他像个哥哥，倒有点像对小女儿保护过度的父亲。

莫里一脸怀疑地问，“从墙上爬进来找我？”

对方尴尬地说，“外面有人看守，我们只是觉得这样方便一点。最近您有发现跟踪者的痕迹吗？深水得到消息，神宴现在很想得到你们。”

莫里转头去看杰森，他的弟弟问道，“那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曾经见过几次。我记得名字好像是……呃……”

“我是法瑞，他是杰文斯。”特工A迅速自我介绍，“虽然您正在休假，但非常情况，深水派我们来，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杰森在后面问道，“派力量比我们还弱的人帮我们的忙？”

气氛刚刚松缓一点，又突然紧绷起来。

莫里眯起眼睛。“我不介意在休假期间，多干掉两个叛徒的。”

法瑞连忙说，“你可以打电话去确认，我们确实是被上面派过来的！”

“我当然会去确认。”莫里说，拿出手机，拨通伊迪的号码，一边警惕地盯着他们。

电话似乎被接通了，莫里阴沉着脸开口，“我想问一件事，伊迪，我很希望你不知道这件事。”

他杀气腾腾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两只猎物，把他们吓得贴在墙上。

伊迪说了些什么，莫里却一个字也没有回答，然后一声不响地放下电话，表情并没有缓和下来。

这表情让法瑞很不安，他战战兢兢地问，“我、我们确实是被上面派过来的，对吧？他们没有翻脸不认帐吧？”

莫里不情愿地点点头，回答道，“她说确实派了两个人来，但不清楚具体任务什么，还说以为你们会先打我的手机，然后让我去机场接你们呢。”

法瑞干笑一声，“我们只是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们……”

“所以就从俱乐部的后墙翻进来找我们？”莫里嘲讽，“老实说吧，你们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在事情不可收拾后，逮到机会杀了我们？”

“不，不，我们的级别根本不够狙杀你这个级别的猎人。”

杰森在后面询问，“那么，深水派你们来是监视我们的？”

“是……的……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报告行踪……”法瑞说，眼神有点发呆，“我们不知道神宴要你们想干什么，必竟这不是我们有权限知道的事情。但根据调查，神宴这次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所以深水才会派我们来照看一下。”

他用一副诚恳的表情看着莫里。

“很抱歉瞒着你们，但我们也是有任务在身。也许深水也不太清楚神宴的计划，希望能通过跟踪你们搞清楚。”

杰森安静地打量他们，这时，一个漂亮女人远远穿过走廊，她看到杰森，柔声问道，“嗨，杰森，你在这里站着干嘛呢？”

她的金色的长发束成一个俏皮的马尾，穿着紧身的短T恤，腰身纤细柔韧，肚脐上的彩片能让任何的异性恋男人呼吸困难，是个不折不扣的尤物。

杰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她走过去。“嗨，艾莎。我只是来吹吹风。”他说，声线慵懒又性感，和紧张的情况毫不相关。

她的手从后面揽上他的腰，既然如此，杰森也不客气地把手放在她肩上。

两个监视者目送他们离去，吞了吞口水，身后，杀手莫里用警惕又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们。

真是天堂和地狱。

杰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莫里睡在他旁边，一只胳膊和腿搭在他的身上，呼吸吹拂着他的颈窝，杰森迷迷糊糊地想，老天保佑，希望他的口水不要流到我的睡衣上。

他把下巴搁在莫里的头顶上，伸手去拿对面的闹钟，免得它响起来。莫里还需要再睡一会儿。

哥哥的头发弄得他鼻子发痒，有点想打喷嚏，而且杰森确定，就算自己在床上唱情歌，莫里也不会被吵醒。他们对彼此太熟悉了，以至于无法提起警觉。

杰森觉得自己并不能算太迟钝，但如果莫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话，他就是完全紧张不起来。

而对别人，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莫里昨天晚上订下闹钟，是因为房子有陌生人让他觉得不安全，所以一定要事先起床。特别那两人还是能力者，和那个世界相关的事，是他们灵魂里头最血腥和警戒的一个部分。

而一旦牵涉到那世界的事，莫里变态的保护欲立刻开始觉醒，死也不肯让杰森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钟，好像窗外飘进来一片树叶，也会砸伤他的小宝贝。

关于莫里的偏执狂，两个从深水来的“保镖”听过数种传闻，每一个都是血腥暴力的十八禁电影。

法瑞看到杰森系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穿过客厅，到厨房取食饮料。他的脸上还是没有睡醒的茫然，头发乱七八糟，双眼发直喝饮料的样子，像个邻家男孩一样可爱和平易近人。

这形象让法瑞放松了一点警惕，他忍不住问道，“听说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莫里因为一个当地黑社会成员说了句对你不恭敬的话，就把他们整个总部，杀得鸡犬不留，是真的吗？”

杰森呆呆地看着他。隔了十几秒钟，才吐出一个词语，“什么？”

法瑞连忙说，“我只是好奇！”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不如我现场给你演示一下，怎么样？”

莫里正从客厅走进来，和他的弟弟一样罩着件睡袍，头发蓬乱，眼神却像刀子一般锐利，即使刚睡醒，仍处于杀人狂的状态。

法瑞吓得逃到餐桌旁边，低着头，专心看食物，希望当莫里不存在。

杰森茫然地问，“什么黑帮屠杀？”

莫里的声音变得比蔗糖还要甜美，“什么也没有，乖乖去吃饭。”他温柔地把手揽在杰森的肩上，像照顾儿童一样把他按在餐桌前。

厨房里，另一个监视者杰文斯认在认命地做饭，因为他和法瑞不能在杰森家白吃白住。

即使如此，他们两人在这里仍没有一点人权可言。

莫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满不在乎地对弟弟说，“该让这两个人到街上打地铺，为什么要让他们住在家里？”

杰森还没睡醒，一脸呆然地吃着食物，回答道，“他们也是在工作。”

莫里不屑地瞟了法瑞一眼，说话的语气好像另一个人根本不存在。他回答道，“你已经脱离组织了，不需要这么照顾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工作’去。”

法瑞忍不住说，“但你仍是深水的成员，莫里。”

一句普通的话，不知道怎么踩到了莫里的尾巴，他猛地从桌边站起来，威胁地道，“你该不会以为可以通过我威胁杰森做什么事吧？”

“我没有——”

杰森呻吟，“够了，够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莫里心疼地看着弟弟，“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在低头的时候，他看到窗外的灌木丛里有东西一闪而过，莫里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却只有热带植物的叶片在微微晃动，什么人也没有。

他转过头，杰森趴在桌子上已经快睡着了，手里的勺子叮的一声掉了下来，把杰森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体。

莫里忍不住再次建议，“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杰森摇摇头，把勺子拾起来，拿到水池旁边冲干净。“我等下去打会儿游戏，就会清醒过来了。”

莫里皱了一下眉头，“没睡好就再睡一会儿。你昨天到底干什么了，早上困成这个样子？”

杰森白了他一眼，“你一直压在我身上，莫里。”

莫里有点尴尬。“你可以把我推开的。”

“我推了，你又压上来了。”

两个监视者好奇的看着这场面，莫里冷森森地打量他们，“看什么看？”两人立刻把目光转回各自的手指头上。

杰森吃完了早餐，站起来，“我去打会儿游戏清醒一下，一起去吗？”

“我过一会儿就去。”

看到他离开，法瑞也站起身准备跟过去，还向莫里保证道，“你来之前，他绝不会少一根头发。”

莫里可不准备把弟弟交给任何一个不是自己的人，他冷冷地打量法瑞，“你不准备刷碗吗？”

法瑞连忙转头把碗碟收拾好，放进洗碗机，可是怎么按，机器都没反应。莫里走出去，朝后面两人丢下一句，“洗碗机昨天坏了，你们手洗吧。”

他说完，跟在杰森身后，朝视听房走过去，还没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打打杀杀的声音，莫里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拿出一根烟，放进唇中，拇指和食指擦了一下，蓝色的火焰跳了起来，点着了烟草。

莫里走过房门，却没有进去。他穿过走廊，推开房门，外面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他顺着房子的墙壁，向花园走去，然后在一处墙角停了下来。拐弯后，前面三尺是一扇窗户，那是杰森游戏室的窗户，他能听到里面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火焰已经灭了，钻入皮肤后，它变成了莹蓝色，在指尖幽幽亮着。

草地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已经靠近窗户。

莫里探出半个脑袋，看到一个棕色短发的女人，她穿着早上跑步用的紧身运动服，口袋里露出MP3，一身监视者的良民装扮。但是现在，她的姿态却是杀手才会有的警惕和谨慎。

她伸手去拉窗户。她并没有看到，在她的指尖触碰前，游戏室的玻璃上，像冬季冰雪形成的窗花一样，某种物质正迅速蔓延，却是暗蓝色的。

在她碰到那物质的一刹那，身体突然燃烧起来。

她惊呼一声，可那声音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高纯度的火燃像从骨头最深处冒出来的，躯体转身就烧熔了。杰森不会听到任何动静，那过程快得出奇，而且他打游戏的房间是隔音的。

莫里并没有留下来，观赏他的战绩，他迅速顺着原路跑回去，在房间门口，正看到一个男人准备推开游戏室的门。那门上，无数黑色的物质攀爬着，极度的不详。

莫里一声没出，手里的匕首丢了过去。那男人正忙着布置陷阱，没有留意物理上的攻击，直接被匕首贯穿了脖颈，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就倒在地上死了。

暗蓝色的火焰在他身上默默烧了起来，像是鬼火一样。这样的火不会烧坏地毯和墙壁，但能让人尸骨无存。

莫里快步走过去，看也没看一眼地上燃烧的尸骸，检查门上的陷阱。他是个杀手，清楚知道狙杀者的行事作风，——刚才的女人准备从窗户跳入，攻击杰森。而在杰森开门逃跑时，就会被这门上的陷阱、和等待他的猎人逮个正着。

他伸手粘了一点，那物质刚碰到他的皮肤，就有一抹蓝色的火焰升起来，把它烧掉了。可能是强酸一类，触碰就能伤人的物质。

莫里站在那里，他面前的门慢慢烧起幽暗的蓝焰，一丝也不放过。

等到全部烧光了，房门恢复了安全和平整，莫里掐灭烟头，开门走进去。杰森正在专心打游戏，看也没看他一眼。

莫里在他身边坐下，从旁边拿起操纵杆，对杰森说道，“改成双人模式的。”

杰森没有说话，但屏幕上的赛车的画面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莫里专注地操纵着自己那辆，看它在公路上冲击。

他说道，“这次我一定赢你。”

杰森嘲笑，“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