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这么做无非是想探黎越的口风,毕竟大家同坐一条船,黎越有什么差池,自己也难逃一死,所以紧张是必然的。秦泰边抽他的水烟边察言观色着,见黎越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着不显山露水,心中疑窦丛生。他拿捏不准这个黎越心中的算盘,他听到的消息是,黎越失去的是洗黑钱的数据库,现在看他这一置身事外的反应更像是丢了区区一块石头。
若换作是其他人,把柄都落人家手里了,必定没心思做这些多余的门面功夫。
一顿饭下来夜幕低垂,此时秦府花园已亮起了景观灯,照在竹林上,称地花园幽静而别致。蛙虫叫声不绝于耳,清风吹过,竹林摇曳,树影婆娑,秦泰又爱理禅,花圃小径蜿蜒着通往禅室,正应了一句话: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两人各怀心事,吃过晚饭两人走入花园,老人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摇晃着。“黎侄,江湖事江湖了。这话是你父亲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当年我帮你,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父亲的影子。”
黎越亦步亦趋地跟着,沉着声音说:“晚辈知道。”
黎越并不是不明白秦泰的话,这次他报警惹的有人不满,特别是几个元老。区区一颗钻石,这么大费周章地喊来了警察,又要Y_u盖弥彰地低调处理,这么做分明给人家造谣的机会。没人知道平时谨言慎行的黎越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搞的有人开始心虚起来。
秦泰继续说:“当年你身边带着一文一武两个得力助手,扬言要改革上岸。很多人都不支持。不是怕洗白,是怕变幻莫测的未知数。万一你输了,就是满盘皆输。谁担的起这个责任?”他扬手轻拍黎越的肩膀,“但你执意如此,我就陪你孤注一掷!谁知你赢了。”
黎越欠身:“晚辈有今天多亏了秦叔。”
秦泰满意地点头,心想难得这孩子还能这么想,那就该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黎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当年的事该忘的忘,人死不能复生,你的路还长,将来总得娶妻生子为你黎家延续香火的。”
黎越心一抖,想起当年……他打断对方的话,说:“秦叔,小侄晚上得走一趟会所,您知道的,例行检查。”
秦泰无可奈何,只能挥挥手,临走时他还不忘嘱咐:“黎侄啊,万事都得小心点,都有人把你家当公共场所来去自如了。”
这话黎越懂,意思是说:人家不把你这个龙头老大放眼里,你黎越该树的威信必须有。这话听不出个褒贬,他唯有点头,接过风衣阔步出了秦府。
笙歌是一间爵士乐酒吧,开在兰桂坊,地方不大,环境幽雅灯光暧昧,去的多是熟客,捧的是他的场。林笙放下话筒,他的歌声惹来一片掌声,他微微颔首,拐进了吧台。他是这间酒吧的老板。许多人常驻于此是因为林笙弹得一手好琴拥有一副Xi_ng感的男中音,更难得的是他独特的气质:清新淡雅如兰。
老板林笙爱古典乐爵士乐,生活充满了小资情调,连酒吧也搞了个小资之夜,在附近上班的白领爱来凑热闹,于是,一间不大的酒吧挤满了人,陶醉在老板的歌喉中。林笙生活作派都低调,很多人知道有林笙这么一个人,但没几个人能真的和他搭上话,追他的从中环穿过海底隧道可直达九龙,但没人见过他的另一半。有人说,他曾为情所伤,所以注定单身,又有人说,他爱一个人,甘愿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
但一辈子那么长,林笙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他站在吧台,有人伸手,双指夹着一张伍百元面钞,醉眼迷蒙地说:“林老板,今晚下班我等你。”
林笙眉眼间一贯的淡然,眼睛瞟了他一眼,头也不抬一下,走开了。
对方见林笙不为所动,死缠滥打起来:“一千买你一夜如何?”
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到吧台这边,有戏虐有旁观,唯独没有站出来帮忙的。
Vincent在一边Y_u开口阻拦,被林笙一个眼神给拦了回去。
林笙放下调酒工具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一把捉住,林笙皱眉,少了一贯的闲淡,换上一副恼怒的表情。他冷眼看着被抓的手腕,语气不由强硬起来:“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对方见林笙恼羞成怒的样子和平时的悠然千差万别,一时愣了一下,他微微放松了制钳,林笙乘机抽回了手,眼神黯淡,神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将手腕上的爱马仕腕表戴正了,叫来自己的Vincent:“今晚没心情,我回家了。”
Vincent是酒吧的保安,人高马大,一身肌肉加纹身。按理说这么小的一家静吧不用保安也行,但林笙天生缺乏安全感,后天又被那么几出无理取闹的戏码搞的着实恼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花钱消灾。
地下车库,林笙跨入车内关上门,一把瑞士军刀悄悄抵上了他的脖子,刀鞘闪着寒光,林笙握着方向盘的手中泌出了冷汗。
他背脊慢慢贴向椅背,从后视镜中他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双眼睛,整张脸被遮了个密不透风。他自诩平日行为规整,刑事低调,也没得罪人的习惯。这么做的人,无非就是求财。“我的衣服里有皮夹,如果你要钱的话。。。”
“住口,开车!”对方故意压低了声音,刀刃在林笙的脖子上紧了紧,脖子上露出一段血痕。林笙被迫发动了汽车。
当冰冷的刀刃划过林笙脖颈的皮肤时,他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那扇遥远的记忆之门悄悄开启,道出他急Y_u掩藏的不堪过往。他稳了稳神,踩下油门。
不远处,Vincent手中拿着林笙的手机从升降机中出来,见到老板的车后Y_u上前。车头的双跳灯不停地闪着,这让他立刻警觉了起来,他躲在死角不敢轻举妄动。
车慢慢地滑向出口,发动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车库中,车经过Vincent身边时,林笙微微侧着脸,看了眼车外的保安。
Vincent浑身一震,老板的口型分明是“HELP”。
林笙将车开出车库,问:“去哪?”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林笙知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逃是不可能的,硬碰硬更愚蠢。对方有凶器,而自己又无反抗能力,唯有闭嘴。只有顺着他,才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Vincent的优点是忠诚。他曾是名退役特种兵,善侦察,精各种战术。独立完成过多次剿灭任务。对上级绝对的服从,这是军人共有的特征,所以,他对自己的老板绑架一事,第一个反应是解救而不是报警。
他开着自己的车悄悄尾随林笙,两车不紧不慢地隔着两辆车并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一带的地形路况他非常了解,他故意绕开,一会抄小道一会走近路,对方并没发现异常,他的注意力全在林笙身上。Vincent一路寻找机会准备随时突击救援。
林笙的车在一家夜总会的后门停下,有人为两人开了门,林笙被人请进了夜总会。
此时已是半夜,夜总会节目高|Ch_ao迭起,众人衣香鬓影醉生梦死,震耳Y_u聋的音乐使林笙皱眉,几人穿过走廊,声音渐渐在身后散去,他们在一间包厢前停步。门开门合,黎越的脸跃入林笙眼帘,林笙的第一个念头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