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微微摇曳的灯火,让原本在花园中乘凉的他转头看着。

今夜乌云遮蔽满月,花园里很暗,暗得那逐渐靠近的灯火异常清晰。

他本来是想赏月,乌云却久久不散,于是变成发呆乘凉。

连虫声都逐渐微弱下来,最后整个花园静得没有一点声息,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远方的灯火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慢慢地靠近,轻轻地摇晃,近一些他才勉强看出,那好像是一个灯笼。

一个白灯笼。

他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快了起来,冬末,夜仍寒凉,然而这次却好像不是气温的下降,而是心里逐渐地凉透出来。

没错,那是一个灯笼,白色的灯笼。

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暗香,似乎是梅花的香味。

然后才慢慢看到了提着灯笼的那只手,在火光下苍白得比新落之雪更冰冷的手,也才慢慢看到提灯笼的人,穿着一袭白色长衫,及腰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像暗夜包覆着一片雪花,纤细并且脆弱得过分,那人脸上带着朦朦胧胧的笑,一瞬间令他有些晕眩。那人缓缓地走向他,一步一步都非常稳,灯笼微微摇曳着,火光闪烁。

他默默看着灯笼,雪白的灯笼,虽然透出亮光,却不是烛火的黄光,也不是柴火的红光,而是异样的白光,灯笼上面墨绘着一枝梅花,孤傲绽放。

那人对他缓缓鞠躬,他点了下头,那人就露出微笑——一个飘忽而美丽,却脆弱易碎的微笑,他这才注意到,这人,黛眉红唇、明眸皓齿,虽是个男子,却似有天人之姿。

他目送着那人离开,灯笼的白光摇曳着摇曳着,渐渐消失在远处。

乌云慢慢飘去,月光洒然而下,映出他脸上的苦笑。

「啊……」他微微抚额,剑眉紧蹙,「又撞鬼了。」

纵那美貌确实足以吸引目光,他仍有发现,在白光映照下,那人,无影。

「喂喂!等一下,你看见一个鬼提着白灯笼来找你,这干我什么事?」杨一峰失笑着问。

刚做完一场法事,身上的道袍都还没换就被好友拖回家「相询」,虽然早知不会是什么好事,杨一峰听完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打量下对面好友,俊逸面孔上满是苦恼,向来清亮的黑瞳下微微泛着青,看来是几晚没睡好了。真是的,这家伙怎么老撞见不该看到的东西呢?身为凡人却拥有一双能见到异界之物的眼睛,并不是什么舒心的事。

李宗佑低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很想找你救命啊?每晚那家伙都来,我如果在院子里,他就默默站在我旁边,我如果在房里,他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请我帮他什么,问题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帮忙呀。」

「反止他只是静静站着,又没伤害你,你就让他站啊。」杨一峰咕哝着执起酒杯,轻啜口酒,「你以为我是道士就很

擅长和鬼沟通啊?我画符作法都是骗点银子过生活好不好?我撞鬼的次数还没你多呢,你要不要干脆改行当道士?」

「我不要。」李宗佑一口回绝,又道:「他只是静静站着没错,可是那个灯笼的光芒好像可以穿透任何墙壁,直接照到我旁边,弄得我寝不安眠的……一想到他一直站在那里盯着我看,你说,要是是你,不觉得毛骨悚然?」

「不觉得,我告诉你,周围围一圈鬼我都能照睡!」杨一峰哼笑道,心里仍寻思着,白光?莫不是魂火?可纵是强大的怨灵也不见得有能力用魂火点灯,一个孤魂野鬼,去哪弄的魂火?但不是魂火又有什么能燃白光呢……

「反正你这次非帮我不可。」李宗佑以指轻叩桌面,「上次你不是也有帮我吗?上上次也有帮我,好人做到底,你这次也非帮不可。」

杨一峰抚额,「我怎么会交到你这种损友?」

李宗佑笑了笑,「问你自己。」

这样的黑夜是适合早早就寝的,他们却正花园中对酌。

「怪了,这时间该来了……」李宗佑喃喃自语。

「说不定他不想见个道士。」杨一峰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不过是个假道士啊。」李宗佑瞥他一眼。

杨一峰挑眉,「这时候就嫌我骗钱了?我有跟你收过钱吗?又不是骗你的钱你嫌什么?」

「没嫌没嫌,嫌还会找你吗?」李宗佑摊摊手。

杨一峰深叹口气,「那我求你嫌我吧。」

「这辈子我都不会嫌你。」李宗佑刻意以温柔的语气道。

杨一峰直听得头皮发麻,哀号道:「最倒霉不是误交损友,是损友言明赖你到最后!」

「还不是你自己没眼光。」李宗佑笑了笑,迅速撇清。

「就不要轮我整你,看是谁没眼光……」杨一峰哼道。

两人互相奚落了几句,夜渐深,云蔽月,风甚寒。

「说不定不会来了。」杨一峰有些不耐烦地以指轻叩桌面,「这么晚了,还是放我回去睡觉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城郊,再晚点,想出城门还得偷翻墙呢!」

李宗佑正要答话,忽若有所感,站起身来,直盯着远处。

「不要吓我!」杨一峰抱头哀号。

李宗佑呆立半晌,总觉得那鬼似在似不在,瞥了杨一峰一眼,恍然大悟,拱手扬声道,「这位兄台,此人乃是小弟生死换帖,只希望能帮上兄台的忙,毫无恶意,请出来相见吧。」

「谁是你这伪君子的生死换帖……」杨一峰喃喃自语地抱怨着,「什么语气嘛,客套个鬼……喔不,确实是在跟鬼客套……」

李宗佑所凝视之处,缓缓亮起一点白光,是灯笼光。

杨一峰深叹了口气,「跟你在一起没好事。」

李宗佑笑道:「也由不得你选了。」

那白光逐渐靠近,现出一个绘着白梅的灯笼,随后是那纤细苍白的手,随后是那一袭白衣的少年,仔细一看,年方十六、七,雪肤纤腰,国色天香。

杨一峰「咦」了声,站起身来看着那鬼。

「怎么?见猎心喜?」李宗佑笑问。

杨一峰不理他,兀自朝白衣少年问道:「怜雪?你可是怜雪?」

白衣少年

也不答是或不是,只提着灯笼站着,火光轻荡。

「你认识他?」李宗佑拉拉杨一峰袖子,轻声问。

杨一峰只看着少年,半晌柔声问:「你究竟是不是怜雪?」见少年仍只是站着,低叹了口气,又道:「你若真是怜雪,我想办法帮你就是,你放心吧。」

少年微微一笑,提着灯笼盈盈下拜,站起身,又慢慢地走了。

两人目送着灯笼光消失在远处,杨一峰跌坐下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宗佑也坐下来,给他斟了杯酒。

杨一峰连饮三杯,深吐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怜雪竟然死了。」

「他到底是谁?」李宗佑低声问。

杨一峰踌躇了下,才道:「城里倚翠楼的头牌小倌。」

「小倌?」李宗佑瞠目结舌,「敢情你还有这种嗜好?」

「我没有我没有!」杨一峰赶紧摆手,「前不久我不是在弄一个很大的法事吗?有户人家每到一定的时间就闹鬼,请我去除魔,那户的主人只要在闹鬼的时间就会跑去倚翠楼,拉我跟着去了几次。」

「他拉你你就去了?」李宗佑蹙眉。

杨一峰横他一眼,「为了要赚钱啥地方去不得?不要谈花街柳巷了,就算叫我睡墓园我也去!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去了见过怜雪,这下子你还在头大呢!」

李宗佑大笑了声,摇摇头。

「不对,是我们俩都头大……」杨一峰揉揉太阳穴,叹道:「总之,明天我们就去倚翠楼问消息吧?我只知道怜雪是倚翠楼的四个头牌之一,见过几次,其他也不晓得了。」

「见过几次就能一个照面认出,你也真厉害。」李宗佑咕哝道。

「那样的美人当然是过目不忘。」杨一峰笑着耸耸肩,又拍桌道:「废话少说,明天去倚翠楼,你去是不去?」

李宗佑失笑道:「这下你可比我还积极了?」

「答应了人家当然要做好啊。」杨一峰又横他一眼,「你究竟去不去?」

「去呀,不去他是提着灯笼来找我,又不是找你……」李宗佑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缓缓道:「夜了,你也别回去了,在我这睡一晚吧?」

「也好。」杨一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你把东西收一收吧,我去睡了。」说完兀自进门,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李宗佑慢慢收东西,半晌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明明告诉我你没有龙阳之好,又去找小倌……杨一峰,你这人……」低叹口气,提着酒杯酒瓶进屋去了。

月光洒然而下,一片晈洁,似雪铺地。

「先说好,你是富家少爷,我是穷江湖术士,所以你要请客。」杨一峰一脸认真。

「我不是富家少爷,不过这次的麻烦是我惹的,当然是我请客。」李宗佑点头。

杨一峰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扬手道:「今夜四个头牌爷都包了!」

「……」李宗佑忽然有一点后悔。

宴席之间,吴侬软语,李宗佑本不喜欢小倌身上那种妖媚的脂粉气,但头牌果然不同,一个个就像仕官人家的孩子,举止间清丽脱俗,只在回眸而笑之时,才能感受到若隐若现的媚惑,反而勾人。

杨一峰的表现如鱼得水,看得出来他还挺从容的,揽着小倌饮酒调笑,酒过三巡,才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怎么不见怜雪?」

偎在他身边的小倌怜风微咬了咬唇,怨怼地道:「奴家都在这里陪你了,你心里怎么还惦着别人哪?」

杨一峰哈哈大笑,道:「自罚一杯。」一饮而尽,又笑道:「我不是惦记着他,只是你们四人不是向来一起的嘛?不见他有些奇怪,这才问的。」

李宗佑身边的怜月掩唇而笑,「杨爷太少来了,才会连城里人尽皆知的消息都不知道呢。」

杨一峰又是哈哈大笑,「又是我错了,那再自罚一杯!」

等从倚翠楼出来,杨一峰已

经烂醉如泥,由还清醒着的李宗佑背回去。

虽然放倒一个杨一峰,但消息总算是调查到了,事情也很简单,月余前,小倌怜雪和情郎约好了要逃跑,于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了倚翠楼,就是这样而已。

比较引人疑窦的是,倚翠楼派人搜了两天,在城郊寒篱山脚下找到那个情郎的尸首,却遍寻不着怜雪。

然而他们所知的明明是,怜雪已经死了。

「所以他到底希望我们做什么呢……总不会是想平反杀人逃亡的冤名吧……」李宗佑喃喃自语,「那个情郎一穷二白,怜雪都跟他走了,没有杀他的理由啊……怜雪自己又为何会死呢……」深叹口气,侧头看了一眼枕在他肩上呼呼大睡的杨一峰,李宗佑微微失笑,不自觉地露出温柔的神情。

第二日两人在城里四处查问,只知道怜雪的情郎是个穷小子,仅有的钱花在上了两次青楼,后来就带着怜雪逃跑,两人都无家世背景可言,根本不知道向谁询问才好。

「满城都说是怜雪抛下情郎逃走……」杨一峰咕哝着,「这根本没道理啊,以常理来推断就已经没道理了。由见了鬼的我们来看更没道理啦,因为怜雪已经死了。」

李宗佑以指轻叩桌面,沉吟道:「坊间说法会这样是因为找不到怜雪,那么怜雪的尸身到底在何处?」

「对啊!」杨一峰一拍桌面,「只要我们找到他的尸体,就是替他平反了吧?这样他就不会来烦你了?」

见杨一峰已经认定怜雪是要两人帮忙平反,李宗佑心里虽觉事情不单纯,还是微微点头,道:「先找到他再说。」

「但是怎么找啊?」杨一峰抱头,「倚翠楼派数十人去找也没找到,我们两人而已,凭什么找到啊?」

「就凭——」李宗佑扬唇而笑,「我们可以先找他本人。」

「怜雪大人我拜托你告诉我啊!你的身体在哪啊?」杨一峰站在白衣少年身前,双手合十。

依然是这样漆黑的夜,怜雪也依然提着灯笼静立,微笑安逸而幽雅。

「唉,看来还是不行……老实说找你帮忙之前,我每天都在问他问题,他从未开口回答我一个字……哪怕是应个声都没有。」李宗佑支额苦笑。

「不然你用指的吧?」杨一峰耐xi_ng都快给这位鬼大人磨光了,伸手乱指一通,见怜雪仍没反应,哀号道:「你要拜托人家做事情,态度也配合一些啊!你至少给我个暗示?给我个暗示好不好?你跟苏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怜雪听到那个名字,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回过神来,用带些哀伤的神情定定凝视着他。

杨一峰精神又来了,赶忙问道:「对对,就是苏奇,你还记得苏奇吧?你跟苏奇怎么了?给我一点暗示吧?」

怜雪呆立良久,缓缓举高灯笼,白光透出来映在杨一峰脸上,那枝墨梅也跟着映出来。

「什么?什么?」杨一峰愣问。

怜雪微微鞠躬,转身慢慢走了。

「怜雪大人啊!」杨一峰抱头惨叫,「这样我不懂啊!」

李宗佑思索良久,缓缓道:「是梅花吗……」

「你怎么不猜是不是灯笼铺呢?」杨一峰沮丧地走过来,跌坐在椅子上。

「因为附近好像没有灯笼铺啊。」李宗佑微笑续道:

「而且苏奇的尸体不是在南郊寒篱山下被发现的吗?」

「是啊,所以呢?」杨一峰好奇地反问。

「所以事情就连上啦。」李宗佑笑着敲敲桌面,「寒篱山你也去过,再往山腰走,不是有一片梅花林?」

「梅花林!」杨一峰高兴得跳起来,「好好好,终于有点头绪了,那我们明天就去!」

「好,吃过早饭就去。」李宗佑笑道。

「好,就这样,希望事情赶快解决。」杨一峰深吐了口气,搔头道:「那我今晚睡你家?每次都闹到这么晚,明早还要出门呢,索xi_ng我也不回去算了。」

「好啊。」李宗佑也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茶具。

「那我去睡了。」杨一峰打了个哈欠,慢慢走进去。

李宗佑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他进屋,微微苦笑。

其实他很想说的,很想告诉那人,就算是住上一辈子,也不要紧。

可是他不能说,因为若那人真答应了,答应了朝夕相对,没有缓冲、无法掩饰,他又如何能够,一辈子都安于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冬末春初,寒篱山上一林白影,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就是这片梅花林吧?」杨一峰逡巡着目光。

说是梅花林,倒也没有那么大,不过十数株梅花尽皆绽放,皎洁非常,日光之下,傲然而立,蔚为美景。

其中又有一棵梅花,异常地姿态凛然,不知为何,冰霜不近。

「这梅树有点古怪。」李宗佑慢慢走过去,见杨一峰也走过来,问道:「要挖挖看吗?」

「挖呀。」杨一峰提起铲子,「今天就是来当苦力的,挖到了我们就解脱了。」

李宗佑苦笑了一下,两人各执一铲,朝梅花树前土地向下挖掘,半晌杨一峰道:「你瞧那是不是块衣角?」所指处果然露出一片衣角,白绫沾土,仍看得出材质上好。

李宗佑喜道:「不会错,肯定是怜雪。」

两人才又要动铲,忽然凭空刮起一阵强风,两人大吃一惊,各退几步,伸手挡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等风静下来,一看,土坑又恢复平坦,坑前竟站着一名男子。

这男子二十五上下,一身白衣,衣角绣梅,容貌孤傲冷漠,一头银发及腰,薄唇紧抿,眼中微有愠色,冷冷与两人对看。

杨一峰也算见多识广,心里知道此人非人,陪着笑拱手道:「敢问兄台姓名?为何阻我等寻人?」

「寻人?」男子冷笑了声,傲然道:「吾名梅君,乃此梅林之主,二位在吾林中恣意挖掘,吾很是不快,还请二位速速离去,否则后果自负。」

「是梅树仙。」杨一峰低声对李宗佑道。

李宗佑微微点头,拱手笑道:「敢问兄台可知怜雪此人?」

梅君脸色略略一凝,「请二位即刻离开。」

「怜雪滞留人间,无法超生,必有心愿末达,或者——」李宗佑顿了顿,「无法达成。敢问兄台,怜雪可是埋在兄台本命树下?为何兄台不让一见?」

梅君神色十分难看,眼中隐有怒火,但仍是冷声道:「再不离开,休怪吾不客气。」

此事久办不成,杨一峰已是不耐,梅君又态度傲慢,弄得他火都上来了,他本来就没有李宗佑那种好脾气,此刻也管不上对方会仙法他不会,指着梅君人骂道:「你说吧,你还是个仙呢,看你的态度,怜雪的三魂七魄肯定给你扣着是不是?你扣着他魂魄干嘛?他又没有内丹可以给你增进修为!你弄得人家不能投胎,他天天来吵我们,我们还要睡觉不要?赶快把事情解决了放我去睡吧!」

李宗佑知道他就是这脾气,失笑不语。

梅君冷眼看他,也是不语。

杨一峰更火,恨恨道:「好好好,你这梅花,明儿我就搬堆柴火来,把你整个林子烧了!让你去做梅花鬼!」

梅君冷笑道:「哼,吾乃梅仙,岂惧凡火?

杨一峰眼珠一转,大笑道:「西郊有间yin庙,供奉千年冥火,我去借来,照样烧了你!」

梅君这才有些变了脸色,死瞪着他。

李宗佑知道他在骗人,可非常时刻,于是笑着附和道:「那冥火厉害无比,你上次不是用此烧毁一间宅院?宅院中数十恶鬼,尽皆化为灰烬。」

杨一峰见他配合,心里大乐,哈哈大笑道:「不错,凭我符火或还力有未逮,就让我去借这冥火,看此梅林能烧是不能烧!」

梅君略惊,怒问道:「你是道士?」

杨一峰傲然道:「正是!」

李宗佑心道:画画符、耍耍剑、骗骗人,真专业道士也。暗自忍住了笑。

杨一峰见梅君稍有震慑,打蛇随棍上,喝道:「喂,梅花,你扣人魂魄,此乃yin损行为,这道行还要是不要?我今受人之托,识相的就把怜雪交出来!你这样害他,到底是何居心?」

梅君狠狠一震,失声道:「吾害他?」失魂落魄地呆立半晌,苦笑道:「罢罢罢……」

他话音方落,一个白影在他身边慢慢浮现出来,黑发白衣,手提灯笼、秀颜含笑,正是怜雪。

此刻乌云蔽日,林中微暗,只他手中灯笼,白光映目,灯笼上墨梅绽放,栩栩如生。

「果然是你!」杨一峰指着梅君大声嚷嚷,一副见到仇人的样子。

李宗佑见梅君神色忧伤,忍不住拦下杨一峰的举动,温和问道:「所以怜雪确实是埋在你本命树下?」

梅君淡淡道:「确实。」

「敢问你为何扣住他三魂七魄,不让他投胎?」李宗佑又问,见杨一峰还打算骂,赶忙再将他拦住。

梅君踌躇半天,忽然将怜雪一把搂入怀中,凄声道:「请你们不要把他带走!」

两人愣然,杨一峰也冷静了,与李宗佑对一眼,疑惑道:「喂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你干脆点说出来好不好?」

梅君静默不语,更是将怜雪抱紧,怜雪也不挣扎,静静把头靠在他肩上。

李宗佑尽量温和地道:「我们并没有强硬地要把他带走,只是他来相托,我们不得不寻找真相,还请梅君将一切告知,怎么做我们也好商量,是不是?」说完用手肘撞了一下杨一峰。

杨一峰反应过来,立即道:「是啊是啊,有什么事情我给你们做主,我们都是讲理的人嘛,不会随便把谁带走的。」心道若真要抢人,我打也打不过你,还能带走谁呀?

梅君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动容,深吐了口气道:「好,那吾就告诉你们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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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异闻录第1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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