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被放到桌子上时,发出很响的“啪”的一声。
傅清柳也
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端坐在那儿,如同私塾里听先生训话的孩子。
坐在他对面的人一直沈著脸,过了很久才硬生生地憋出一句:“胡闹!”
傅清柳微垂了眼,半晌才xi了口气重新抬起头,看著对面的人。
五六十岁的老人,j神很好,跟大多同龄的早已体态臃肿的人不一样,他显得有些瘦削,脸上的皱纹并不明显,目光总是带著半分温和,让他看起来带著很浓的书卷气。
相识十二年,傅清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如此生气。
“我知道後宫那地方流言猖狂,只是没想过你也会跟他们一般乱嚼*_geng**你**”老人的话Y_u言又止,最後终究没有说下去,只是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失望。
“义父**”傅清柳下意识地心中一紧。
他八岁入宫,Yin差阳错地成了景承宴的随侍被养在後宫,又因是罪臣之後身份尴尬,由先帝作主认了当朝太傅章云福为父,之後的十二年里,章云福一直待他如亲子,倾心教诲,处处爱护,从未因他的身份生出一丝鄙薄,也从未因他失宠得宠而有半分不同。
在傅清柳心中,章云福不仅是父亲,也是师长,这时看到他眼中的失望,纵然心中决意再坚定,也还是忍不住觉得难过和心虚。
见他低头,章云福似乎也有些心软,半晌缓了口气,又重新拿起筷子,给傅清柳夹了菜:“吃饭吧,难得出宫一趟,别坏了心情。”
傅清柳看著碗中的_chicken_r,好一阵才笑了笑道:“在宫中闲著无聊时,看了点古书,上面有些话,清柳不懂,一直想要向义父请教。”
章云福的脸色已霁,笑了笑道:“你一向聪慧,少时更有神童之名,若是你不懂的,义父也不一定能替你解答。”
“义父您又取笑我了。”傅清柳笑得很随意,“古来仲永之例比比皆是,清柳当初也不过是被谬赞,如今多年过去,恐怕连普通人都不如呢。”
章云福没有回话,只是道:“有什麽疑惑的,说来听听。”
“前两日读到王诩之说,上面道,天下分错之时,‘圣人见萌牙巇罅,则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只是什麽时候是‘世可以治’,什麽时候是‘不可治’呢?‘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这样的世道,还有抵而塞之的必要麽?”
其实只是很浅显的道理,圣贤之人看到世道有失,还能挽救的,便努力去治理;不能挽救的,便取而代之。傅清柳相信章云福能听得懂。
只是章云福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天子乃天命所归,皇室血脉更不能轻易背离,抵而塞之,则可以为百姓谋福,安天下之乱**若是强要夺之,则是逆天而行,易生战乱,生灵涂炭,有损Yin德。”
“若是不动国之_geng基,不乱皇室血脉,不损百姓之福呢?且不管後宫造谣说今上的位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是真是假,只看如今上主无德,皇室又非一脉单传,换一个主子,不更是天下之福?”
“放肆!”
章云福大喝一声,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两人都似是如梦初醒,傅清柳站了起来往後退了一步:“是清柳说得太过了。”
章云福看著他,最後轻叹一声,道:“这话义父就当没听过,往後**就不要再说了。宫中险恶,你事事小心,凡是多加退让。少得罪一个人,便是为自己积後福,知道麽?”
“清柳明白。”傅清柳依旧低眉顺目地应了,没有多说什麽。”
就在这时,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两人一站一坐,便有些迷惑地偏了偏头,而後跑到傅清柳身旁扯了扯他的_yi角:“清柳哥哥,你怎麽了?”
傅清柳蹲下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清柳哥哥没事,倒是小辰誉,一上午你都跑哪去了?”
没等小孩回答,章云福已经笑著道:“他也快六岁了,我让他跟著
别的小孩到私塾去听先生讲学。”
傅清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义父不亲自教麽?”
“现在教他圣贤之学,为时尚早,让他到私塾去,也只是让他多听听看看,也可以解释些同龄的玩伴。”
傅清柳笑著把章辰誉抱起来:“辰誉看爹爹多疼你。”
章辰誉听不懂两人的话,只是他向来喜欢傅清柳,这时两人靠得亲近,他便笑嘻嘻地往傅清柳身上蹭。
“辰誉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出人头地?”小孩子偏过头,似懂非懂。
傅清柳也不在意,只是问:“你将来想做什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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