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想搜寻那个不友善的人躲在哪里,不会是自己太敏感弄错了吧。
前面带路的孙婆婆见状,跟着停下,恭声问道:“方少爷?怎幺了?”
方南回过神指着左面那栋独楼问道:“婆婆,这是谁住的地方?”只见其门窗紧闭,规格豪华,方南看了半晌没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孙婆婆原本严肃的表情,浮上一丝笑意,眼角的皱纹更加密集,显然楼里的主子很得人心,她道:“是大少爷的清风轩,大少爷是以故董华夫人的儿子。”
方南心中惊讶,“以故?可刚才舅舅说明天还要带我去见舅母啊。”
孙婆婆垂眼道:“现今的阮夫人是老爷的续弦,而董夫人是在生大少爷时难产而亡的。”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就闭紧了嘴巴。
方南心中了然,再看了一眼清风轩,刚才的视线早消失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从这里传出的,大少爷殷明吗?我的表兄……
孙婆婆指着前面的大花园道:“方少爷,再穿过这里就到夙昔楼了。”
方南点点头,迈步前行。
清风轩楼台窗边,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窗台,流Xie出怪异的节奏,他用右手轻抚着似隐隐残存着痛感的脸颊,眼前似乎还闪着那另人心神一震的炙亮目光,这种仿佛挨了一个耳光的感觉,优美的唇角微勾,低低的笑声逐渐在X_io_ng腔扩散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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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婆婆领着方南来到了夙昔楼,夙昔楼与先前的清风轩样式差不多,琉璃瓦在夕阳的拂照下,闪着柔润朦胧的金色光芒。楼前有一座花坛,里面种满了各种清菊,此时花瓣雕谢,残黄遍地,楼两边还种植了几排杨柳树,可惜叶子也已掉得差不多了,失了三分美感,多了几点凄凉。
夙昔楼楼下是个小客厅,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流烟图,下面摆着一张茶几,左右两旁各放一把太师椅。方南只瞥了一眼便随着孙婆婆穿堂而过,上了一座楼梯,到了楼上孙婆婆推开其中一扇房门,方南就看到里面有二个穿红带绿的侍女正在屋内忙活,一个在收拾床铺,一个正用鸡毛掸子掸着家具上的新灰,看样子以接近尾声。
孙婆婆搬过来一把换上新锦垫的椅子,让方南坐在一张乌漆圆桌旁,方南刚一坐定,就听孙婆婆拍了拍手,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丫头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铜盆边搭着一条全新的手巾。
孙婆婆对方南道:“方少爷请先洗把脸吧,您若饿了,马上吩咐厨房将膳食送过来,等洗澡水烧好了,就请少爷沐浴,洗去一路风尘,然后休息安歇,按照老爷的意思一切等明天再说。”
方南无语的点点头,洗漱完毕后,那两个侍女也已清扫结束,退了出去。孙婆婆又领着几名小丫头端着食盒上楼来,方南一看这满桌子的精致菜肴,望而兴叹,流香四溢,引人食Y_u,刚举箸又看了看身旁侍候的丫头婆婆们,小声道:“你们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我饭量再大,这幺多也吃不完的。”
几个小丫头听了噗嗤一笑,被孙婆婆瞪了一眼后,马上噤声。方南有些尴尬,不知道哪儿说错了惹得她们发笑。
孙婆婆低垂着眼,恭声道:“方少爷您请自用,这里没有下人与主子同桌吃饭的规矩。”
方南脸有点燥,并没说什幺,可要被这幺多双眼睛盯着看,又叫他怎幺吃得下去,只觉浑身不自在。
孙婆婆眼明,马上道:“方少爷若没什幺吩咐的话,我们先下去了,有事叫一声我们就会过来。”
“好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方南眼神微亮,看得孙婆婆与几个小丫头一愣,然后她们行福身礼时还有几个不由自主的瞅过去,还是那张平凡到没什幺特点的脸啊,当孙婆婆要关门时,方南心中忽动,随口问
道:“这夙昔楼以前就是空着的?”
孙婆婆略一摇头恭声答:“回方少爷,不是,这是以前烨大小姐的住处,自从大小姐离去后就一直空到现在。”
方南为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震了一下,然后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孙婆婆才关门离开。
原来娘曾是这里的主人,方南起身打量房间的布置,只见床前挡着一扇秀屏,上面的图案是用绿线绣成的几簇雅致嫩竹,很有巧思。床头凳上站着一个古色古香嵌着碧玉的小铜鼎,正袅袅的浮着几缕青蓝色的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闻着有种安神的感觉很是舒服,也不知这熏的是什么香。他缓步走到窗前,用手一拔挂在窗檐上的银色风铃,立刻叮叮当当的清脆铃音如水珠入泉般荡漾开来,仿佛有魔力一样要敲入人的心尖。紧靠窗的长几上摆着一面铜镜,一旁还放着一把雕着并蒂莲花的檀木梳子,方南将之拿起,这是否娘用过呢?不,应该不是,这梳子是全新的,一如这屋子的所有用品,心中一痛,想起母亲冷漠的眼神,不觉黯然,希望以后都像舅舅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自己不就是很好吗,住没有漏雨的屋子,吃着平常人连节日都吃不上的饭菜,穿著最好的衣服,自己该满足了,不是吗?想到这不觉记起初来殷府就缠上来的恶意视线,心中不免忐忑,或许殷府的人并不都是欢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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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冷风瑟瑟,寒月如钩。
夙昔楼
一个白色的影子推开二楼寝室的门,黑夜中那刺眼的白显得似幻实真,虽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仍是无声无息,这人是天生如此,还是乃鬼魅做崇,白影走向里面唯一的床铺,途经圆桌,手指看似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还剩少半龙井茶的青瓷杯,又瞟了一眼桌上摆的糕果点心,唇讥诮的微扬。白影转过竹叶屏风,就瞧见了幔帐深垂的床榻,他轻轻将白色纱幔撩起,黑暗中闪着磷火一样危险光芒的眼眸,紧紧盯着方南的睡颜,只见方南眉头紧皱,额发被汗水浸湿,睫毛微微颤动,在脸上投下两轮不安稳的Yin影,唇齿间偶有呓语,似被恶梦所魇。
白影看了半晌,认为他暂时不会醒来后,忽地伸出手掌,朝方南的颈项Mo去,然后停下来微微收紧,做出Y_u勒的动作,黑暗中传来嗜血的诡异气息,可当白影的指腹触到方南颈脉的温热时,似为那里的跳动所惑,不再有动静,方南的梦呓声突然增大,“娘……不要……不要再打了……孩儿没有做错什么呀……娘……”方南紧闭的双眼轻轻蠕动着,眼角有泪光闪烁,最终雾气凝结成泪滑落鬓发间,不住的呢喃着:“娘……孩儿没有错……”
白影的双手离开方南的脖颈,凑到他的颊边刚好有一滴泪珠坠入他修长的手掌,白影似乎侥有兴味的观察着被碎裂的泪弄湿的地方,感到手心有种怪异的烫热感,忽然抬头看到方南枕边躺着一根玉箫,上面暗褐斑斑有了瑕疵,白影拿起玉箫,在手中仔细瞧了瞧,才知道那红斑是血迹,薄唇轻启,一个缓慢略带冰冷的声音振动着周围Yin暗的空气,“有意思,我改变主意了,与其要你那双会咬人的眼睛,不如是活的会更有趣……”
方南猛地惊醒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而起,长发垂在肩背,他撩起垂幔四处察看却没发现异样,下了床转过屏风,见门也掩得好好的,不像有人来过,这才将心放下,大概是刚才做了不好的梦,所以才觉得好象有人在耳边恶意低喃,方南转身回到床铺,刚要睡下,骇然发现床头的玉箫不见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