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哥哥在旁边,江野没敢睡得太熟,一夜醒了好几次。凌晨时分,他再次从朦胧的短梦里惊醒,睁眼看着江衡之半掩在月色之中的温柔轮廓。

江野情不自禁地慢慢凑近,一点一点,去看江衡之朝向亮处的那半边脸。他趴在江衡之身侧,睁大眼睛看清哥哥乌黑细密的睫毛,鼻梁侧边的一粒小痣,甚至是薄唇抿紧时有些严肃的下垂角度。

哥哥。

他在心里无声地叫喊着,手指轻轻滑过江衡之的喉结,撑到床的另一侧。

救救我吧。

江野趴下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在江衡之唇角啄了一下,又急忙退开。江衡之静静地睡着,没有半点反应。江野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震得他x_io_ng腔发疼。

放在江衡之身侧的那只手,正软弱地颤抖着。

停下好吗?再犹豫一秒就要被发现了。江野浑浑噩噩地靠近,伸出舌尖去tian江衡之的下唇。

他还没有得到回应,就已经感到嘴唇麻酥酥的发痒,险些就要无力地软倒在哥哥身上。他好舍不得,像小孩品尝最心爱的糖果,一下一下轻轻地tian,末了又亲了好几次,才惴惴不安地躺下,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闭眼等待江衡之醒来。

次日恰逢周末,江衡之按平时的习惯早早醒来,随手mo向身侧,竟然已经空了。

他揉着头发走出房间,父亲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他就说:“你弟说是到公园做什么观察作业,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我等会儿也去上班的,估计就你跟你妈了。”

“哦。”江衡之走进卫生间,先解决了生理

问题,而后木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面,目光滑到江野日常使用的牙膏上,竟然还是自己很久之前替他买过的柠檬味。

父亲出门之前又探头说了句:“你上午有啥事不?没事多出去逛逛,玩玩。”

“有点事。”江衡之吐掉嘴里的水沫,叹了口气:“我得去……找江野同学,把打架的事搞清楚。”

“哦,这倒也是。”父亲有些尴尬地momo脑袋,不再吭声,就这样出门了。

江衡之吃了餐桌上剩下的小米粥,先从母亲那里要到江野班主任的号码,又通过他得知了打架事件另一个当事人的联系方式。

他早已习惯处理这种曲折琐碎的小事,又是为了江野,所以并没有半点不耐烦。几十分钟后,江衡之已和那个男孩约好,去学校附近的快餐店见面。

一路上江衡之想过很多可能,并一一与自己对比。江野跟人打架到底能为了什么?无非是在学习,游戏,社交这几方面出了矛盾。当然男孩子之间为一些无意的言语冒犯而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我看到江野上课偷偷画画。”那男孩坐在江衡之对面,脸上冒着不少雀斑,嘴里叼着薯条,故意用神秘的语气跟江衡之告密:“……他画的是个男人,l_uo体的,很帅。”

江衡之眉头抽了抽,手掌紧攥成拳:“然后呢?”

“我不是好奇嘛,想看清楚点,就把纸拿到手里。他不肯,直接就揍过来了。”男孩悻悻地说着,用力吮吸干净手指上的酱汁。江衡之没有看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无法再听下去,起身大步离开了座位。

很久以前江衡之就设想过,如果弟弟不喜欢女孩,是个同xi_ng恋,他该怎么做。思来想去,最后都只有支持。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江野在被外人排斥的同时,也没能从家人这里得到温暖。

可是如今一语成谶,江衡之反而感觉不太真实。他抖着手打开家门,啰啰嗦嗦地在脑子里告诉自己,没准江野只是在本子上画石膏像,或者喜欢的某个男xi_ng动画角色。

现在一切都还不能确定。他可以等,等江野回来,亲口问个明白。

江衡之伸出手,慢慢搭在江野的卧室门把手上。他想起江野放在桌前的书包,也许里面就有那些画。

但他不应该侵犯江野的隐私。

江衡之纠结地攥紧手掌,毫无用处地反复想着,要是这个时候有根烟就好了。

他在客厅踱步,几次走到门前,又硬生生强迫自己转过去。

时间在他脚下一点一点走过,眼看就快要到中午了。江衡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头推开房门,直接走到书包前面,扯开拉链。

饭后帮母亲收拾好碗筷,江衡之又下楼去丢垃圾。回来的时候他衣袋鼓鼓的,多了包烟。

母亲出门了,他含糊地道过别,就坐在江野的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久久沉默着。

屋子里烟雾缭绕,江衡之蓦然想起小弟身体不好,忙打开门窗通风透气,又勤快地更换了床具。

在江野放枕头的位置,江衡之扯开被单,看见了几条领带和旧衬衣,再往下掀开,还有两条男式内裤。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什么也没说,把这些东西都丢进垃圾桶,全部拿到楼下扔掉。

上楼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给江野打电话,声音很沉稳,只是抽多了烟,有些嘶哑。

江野这时正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上,看到陌生号码,犹豫好几秒才接起来。

“你在哪。”

“哥?”

“问你在哪。”

“在坐车,就回去了。”

“行。”江衡之生硬地沉默了半分钟,接着说:“快点,回来有话问

你。”

“什么……”

“关于你书包里面的信。”

这句话说完,手机两端的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江野哆嗦着不敢吭声,江衡之等了一会儿,冷酷地按下挂断。

江野的手抖得厉害,还都是汗,手机都差点滑掉。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气球,伴随用力的呼吸一点点被干燥的空气填满,膨胀,只被最脆弱的针尖碰一碰,就会猛然炸开。

他两条腿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汗涔涔地僵坐在位置上,眼睛暗淡无神,只是麻木地看着外面灿烂瑰丽的黄昏。

不要回家。江野喉咙哽得厉害,慢慢侧头靠着玻璃,又冷又黏的泪水无声流了满脸,真的很不舒服。

就这样,他一直发呆坐到了终点站,被司机高声提醒好几次才回过神来,抱着书本下车,一步一步沉重地返回家里。

这条路就算长到能让他走一辈子,也还是不够。江野内心的羞愧已率先把他自己惩罚了一遍。

没胆的小孩就不该做亏心坏事。江野边走边胡思乱想,背着夕阳下车,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他紧咬着嘴唇,尽量小声地打开门,猜测现在家里应是灯火通明,父母和哥哥都严厉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对他施行责罚。

想象比现实更容易让人喘不过气,江野吸吸鼻子,抬手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可他打开门的时候,出现在江衡之面前的,却还是一个满头大汗、泪水模糊的可怜小孩。

江野抬眼,只看到兄长独自坐在沙发上。他更加慌张,轻轻关上门,在江衡之冷淡的目光中扭捏地走近,怯怯喊一声:“哥。”

“你的信我扔了。”江衡之先说出了让他稍微安心的话。

信已经扔掉了,那么他至少不用再面临一次自己给自己带来的羞耻凌迟。

“其实喜欢男生没什么问题。”江衡之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只抬头看着江野,气势却还是把他压得动弹不得。

“我只是好奇,你信里的那个‘哥哥’是谁。”他头痛地按了按鼻梁,想到上午自己反复阅读过的白纸黑字,心中仍残余着刺痛感。

江野不说话,江衡之替他说:“小野,是我吗?”

他声音放得极轻,但这温柔的称谓还是压得江野抬不起头,热烫的眼泪瞬间滚落。

“再问一遍,是我吗?”江衡之对这件事的耐心已经消磨到了尽头,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头顶的发旋。

“哥……”

“别叫了。”江衡之冷冷地讽刺他:“先跟我说清楚,你有几个哥。”

“哥,我喜欢你,我就是……我爱你,真的……对不起……哥。”江野冒失地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泣不成声,颤抖着来拉他的衣角:“哥……我以后不敢了,我,混账……你骂我,打我好不好?”

江衡之一动不动,任由他拉扯着,任由冰凉的泪水糊到衣服上。他只是死死地瞪着江野,无法置信,一个字都骂不出来,甚至连恼怒都感觉不到。

能说什么?江野还想他说什么?

“哥,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江野哭得肩膀都在颤抖,整张脸发红。他慢

慢地跪倒在江衡之面前,手指仍紧紧攥着江衡之的手腕,用力到骨节发白。

“你不敢什么?”江衡之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倦:“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啊?”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哥,你相信我……以后我肯定不会,不会再对你胡思乱想。你打我,哥……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不敢了!哥,求求你,求求你。”江野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攀着江衡之的腿,怕他就这样离开,被自己恶心得再也不回家了。

“今晚爸妈都不回来。”江衡之用力推开他:“我睡沙发。不早了,你也赶紧洗洗睡吧。”

江野呆呆地仰头,隐约看到他眼角的水光,不敢确定,怀着满腹酸楚,颤声喊他:“……哥哥。”

“你还小,搞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没事,这都正常,以后慢慢学。”江衡之似乎已经累得不想发脾气了。江野点点头,又用力摇摇头,跪在地上一路蹭过去,哀哀地乞求:“哥,我睡沙发行吗?”

“你先给我起来。”江衡之见不得他卖可怜,用力呼吸几次,坚决地拨开江野的手。谁知江野又不依不饶地黏上来,眼角还挂着泪水:“哥,让我睡沙发好不好……”

“滚开!”江衡之恼火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狠下心重重把他推开。江野毫无防备地摔出去,一声没吭,撑着手臂爬起来,乖乖地滚回了房间里。

江衡之努力不再想他,不再看他,抓着被子倒在沙发上,闭眼强迫自己睡着。

他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就见母亲满脸担忧地坐在旁边,手里抓着体温计,唠叨:“这么大人了,被子都不知道盖,你看看,重感冒了吧。”

“没事。”江衡之头疼y_u裂地爬起来,看了眼时间:“我吃点药就行了。下午学校有事,得赶紧回去。”

“这么急呀?”母亲惊讶地说:“小野还没起,我叫他起来给你告别。”

“不用了,让他睡。”江衡之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脸,笑了笑,用力抱住她的肩膀:“妈,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爸也是,你俩记得多休息。我走了。”

江野病了半个多月,没有去学校,每天闷在家里发呆。

他的内向越发严重,也不跟父母说话了,吃饭吃着吃着就会走神,半天不动一下。

母亲试图劝他去看医生,江野却固执地不肯去。无奈的妇人只好给大儿子打电话求助,谁知江衡之却也只是沉默一阵,然后就生硬地岔开话题。

她猜测两个儿子之间可能闹了什么矛盾。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发生过,每次都不需要她插手就会默默解决。希望这次也是。

国庆节假期,江衡之又回到了家里。这时他和江野才分开不到一个月,两人见面时却像隔着堵看不见的墙,连眼神都无法相撞。

江衡之花费很多时间收拾出了原来的房间,经常闷在里面做自己的事,不出现在客厅。江野也是如此,以至于他们连续两三天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对话。

夜里,江衡之躺在床上,望着橱柜里一架一架的小飞机发呆。这段时间他总忍不住去想,江野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他甚至长久地陷入自责,怀疑是自己某些举动率先越界,才给江野带来了坏的指引。

在迷惘和困惑中,江衡之试图从室友那里找到答案:“东子,你跟你妹关系怎么样?”

“??我希望能立即和她断绝关系。”

东子手速飞快,紧跟着又一句:“唉,我妹捣蛋起来真是能要我老命,恨死了。”

江衡之还没回复,他又喋喋不休地说:“但是可爱的时候嘞,我又觉着我可以把命都给她。家里有弟弟妹妹,那就相当于有个祖宗,一言难尽啊

老江。”

“你……为她做过最亲近的事,是什么?”

“大概是她小学那时候,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我跑去把那男孩儿揍了一顿,把她背回家吧。”

“是吗?”江衡之犹豫着继续试探他:“你妹妹会说,她喜欢你这种话吗?”

“会。在她准备做坏事之前,以及我的梦里,以及我爹妈嘴里,哼!”

“哎不是,老江你问这干嘛?”

“好奇。”

“你够无聊的。”

“对了,这两天你都在家里不?杨妙妙、大虎跟李山说让我带他们去找你玩,有空吗?”

江衡之在学校里挂着个班长的头衔,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想来做客,他也不好拒绝,简短地回了个“可以”。

放下手机,江衡之还是睡不着。他爬起来很没意思地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最后轻轻走到江野卧室外面,推开一点门缝。

屋里光线黯淡,江衡之没出声,听到弟弟的哽咽声,模糊地掩在被子里,可怜得要命。

理智要他退出去,可是扎根在血肉里的、对江野的怜爱,又硬生生拉扯住他的脚步。江衡之张了张嘴,没出声,沉默地站在门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站多久。

江野的哭声清晰了些,从被子里透出来。江衡之心揪得很紧,终于忍不住要走进去的时候,却看到江野翻身爬起来,靠着床头,脸色ch_ao红地tian弄着两根手指。

“哥,哥哥……好爱你,我好爱你。”他软绵绵地低哼,湿润的手指扒开臀缝,一点一点埋进青涩的穴口之中。

江野年纪小,在xi_ng事这方面还是缺乏经验,拧着眉头把手指插进去,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哭叫、呻吟,嘴里痴痴地喊着“哥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mo出一条江衡之穿过的内裤,缺氧似的张开嘴巴,把那片布料压在脸上,着迷地嗅着。

门外,江衡之呆呆地望着他,喉咙哽得厉害,竟然连走进去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他大汗淋漓地靠在墙边,轻轻拉上房门,在黑暗里,红着眼睛咬紧了牙关。

江野还在想他,甚至更过分地意yin他,拿着他的贴身衣物自we_i。这是多么无耻,多么不可饶恕。

……然而,最不可饶恕的是,江衡之能感觉到,自己正因此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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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杏仁第4章__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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