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么恭谨之意,倒像是公事公办,可就怪了。

他微一迟疑,悄悄躲在窗外的芭蕉树下,凝神倾听。

就听梅韵白叹了口气:“是啊,那小皇帝说话闪闪缩缩,我再是拿话逼他,他还是那样子。我看……他是真的害怕王爷,不敢有二心。圆和师父,你回去请王爷放心罢。”

聂琰听得这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茫然看着那扇微微打开的窗户。

圆和沉吟道:“王爷就是不放心他那个荒唐浪荡的劲头,总觉得像装疯卖傻,另有所图。”

梅韵白轻笑一声:“我今日已经竭力试探过了,还搬出我爹的权势为诱,可他还是一点雄心都没有。但凡有点血Xi_ng的男人都不至于此。这小皇帝真是个废物。”口气轻快,带着些许不屑。

聂琰觉得耳边嗡嗡地响,一身都麻木僵硬着。他很怕自己就此倒下,只能用手死死抓住那芭蕉树的枝干。

而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梅小姐,你再把今日的经过好好和我说一次,我讲给王爷听,看他如何示下。”圆和冷冰冰地说。

梅韵白十分听话,果然把今日和聂琰之事一五一十娓娓说来。圆和一边听一边踱来踱去。

聂琰茫然听着那一声一声的脚步,觉得好像有人在一下一下地践踏着他的心。

竟是这样的酷刑。

终于,梅韵白说完了。圆和叹道:“这皇帝太没出息,贫尼也听不出真假了,且看王爷的意思。”梅韵白听了,轻轻一笑。

圆和又说:“此事有劳梅小姐,我定在王爷面前美言。”

梅韵白这才有点欢喜的意思,幽幽道:“多谢大师。求大师为我多说一句:王爷所托,我总是一力作妥。也请王爷慈悲为怀,莫要为难家父。我梅家向来忠心,被小皇帝缠上真是意外,绝无背叛王爷的意思……”

圆和有点敷衍了事地说:“这个自然,我一定转告。王爷从不负人、从不冤枉人的,”她只是个寻常尼姑,对梅韵白却颇为高傲,忽然道:“梅小姐,难得你被那皇帝纠缠,竟不动心。光是冲着这份富贵不动的修持,倒是与我佛有缘的清净淡泊之人。”

梅韵白苦笑道:“哪里是富贵不动……被那聂琰看上,分明是大大的祸事,有何富贵可言?难得他有良心,知道不纳我进宫,害我一生。我岂会反而不明白其中厉害?何况……我纵然要动心,也要喜欢横绝四海的英雄儿郎,怎么会看上那没用的色鬼。”说着浅浅一笑,态度甚是轻蔑。

圆和听了,只是呵呵而笑。

聂琰怕被他们发现,紧紧贴着芭蕉树,冰冷的树干冻得他有些哆嗦,可他咬紧牙关不吭声。

原来,那些纯真,羞涩,娇弱,扭捏,都是假的,是骗他的。

不过是聂震的一个命令,因为聂震不放心,索Xi_ng让梅韵白试试看他到底多么荒唐无能……而他就这么陷落下去,就这么被人用刀直直刺入心脏。

他从没想到,和梅韵白相会能是这样一种折磨……

里面两人又闲话几句,这才散去。

良久,里面已经安静下来,聂琰定定神,艰难地一步步挪了出去。

好容易翻到墙外,他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两个随从早就等得发急,只是皇帝向来荒唐好色,他们只怕聂琰又在里面胡天胡地,也不敢惊扰。这时见皇帝摇摇晃晃出来,神情犹如忽然害了大病,不由得十分惊骇,连忙扶住他。

聂琰勉强站稳,吃力地爬上马,低声说:“回宫……”

聂琰回程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正好曹瑞派来接应的人手到来,带着宵禁令牌,便免了不少枝节。聂琰怕丢失令牌之事惹出麻烦,派手下去白云庵暗中察看,这才放心回宫。

他到了所居的盛德宫,却见灯火通明,一个个

小太监垂手肃立,不觉吃了一惊,一问之下才知道,谢太后正在里面候着。

谢太后是个典雅温和的绝色美人,虽然贵为太后,其实还不到三十岁。因为家族声望隆重,得几个大臣推许,十四进宫为后。太子聂琰的生母早死,由养母李贵人抚养成人。谢氏和聂琰两人名分上是母子,其实也只差了十岁上下,聂琰这一声儿臣,叫得颇有几分尴尬。

聂琰一见谢太后,连忙迎了上去,却见太后眼圈有些红,似乎才伤心过,忙垂手道:“太后可有甚么事么?”

谢太后忙擦了擦眼角,淡淡说:“皇帝,我来看看你。”又若不经意地补了一句:“怎想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皇帝,你这么大了,还是Xi_ng耽玩乐,如何了得……”

聂琰苦笑,给谢太后跪下请罪,低声说:“太后,都是儿臣不好。累得太后寒夜久等,十分不安。”

他对谢太后一向恭顺,这些话倒不奇怪,只是口气病恹恹的,谢太后听了,有些不安,忙要他起来,忍不住问:“皇帝,你莫非今日被风雪一侵,着了些寒凉?我要太医过来看看。”

聂琰摇摇头,只说:“儿臣有些乏。”谢太后要他且歇着,聂琰一身僵硬重滞,委实站不住,便倒在软榻上躺下。太后本要多责备几句,见他面色雪白,十分困顿的样子,于是又不忍了,甚么责备的话都收了回去,反而要小太监催御膳房去熬甜汤,给皇帝去寒。

聂琰有气无力躺着,见谢太后嘘寒问暖,触动身世,一阵感伤,忙闭上眼睛,免得失态。太后见了,只道他累得要睡,便轻轻起身。正要带着几个宫女离去,聂琰却忽然抬起身,低声央求:“太后……别走。”

聂琰是李贵人养大,向来和谢太后并不怎么亲厚。后来虽然李贵人过世,聂琰也向来称呼谢氏“太后”,而不是母亲。如今这央求软弱的口气,可算罕见之极。

谢太后见他面色憔悴,眼中现出罕见的恳求之色,不禁一惊,于是点点头。心想:“陛下向来刚强,他这般神态,难道另有缘故?”心里十分惊疑,但看着聂琰憔悴的样子,也只能忍着不问。于是坐在聂琰床前,柔声催他快睡。见聂琰睁大眼睛,眼巴巴看着她,倒是一笑,便学着当初李贵人的口气,唱了几句他幼时爱听的儿歌,心里惘然。

聂琰默默听着,也没入睡,但呼吸平稳了很多。

房中一时安静温馨。

忽然外面一人轻轻进来,却是一个小宫女,垂手小声说:“太后,摄政王求见。他等了小半个时辰啦,婢子们实在拖不过,只好过来惊扰太后……”

谢太后一听,面色微变,明知道聂震的求见意味着甚么。她眼看聂琰闭着眼睛,猜他多半睡着了,便匆匆起身。

不料聂琰忽然伸手,轻轻扯住她衣袖,脱口道:“母亲……别去……”他向来嘻嘻哈哈,罕有如此凝重忧郁的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得有些迷糊了,居然叫了谢太后一声母亲。

谢太后听得一颤,默默垂下头,迟疑一下,勉强维持皇家体面,柔声说:“皇帝……呵……琰儿,你皇叔找我商议事情。你好好歇着罢,我明日来看你。”

聂琰苍白的脸上泛过一丝血色,颤声道:“不,别陪那个人——我恨他——”

谢太后闻言,犹如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顿时也面色发白。二人怔怔对望,本该千言万语,却一句都没法说出。

那小宫女见状,十分不安,忍不住朝后面缩了缩。

正在尴尬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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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九重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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