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马球场上嘈杂声渐起。只见骏马嘶鸣,众人惊吓声不绝。有人打马球时不慎摔了下来,周围瞬间围了一圈人。
皇帝觉得有些不安,传来前去打探的内侍,那内侍战战兢兢,只说是太子不慎摔下马,马匹踩断了太子的腿。太宗听完,只觉头晕目眩,心中绞痛不已。
远处乌云密,布黑云压城,风声渐起,大唐的天要变了。
只见医官来来往往,太子寝宫里,天子一家人都在,皇后担忧的看着chuáng上的儿子,忍不住拭去了眼里流出的泪水,周围是太子的一圈弟弟妹妹,他们都目露担忧。
皇帝大发雷霆,太子承乾是他的长子,他对他有很高的期望,太子也自幼勤学好读,从来都是才华横溢,文武俱全。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天竟然让他腿有疾,为皇者不可身有残疾,可这让他如何忍心,夺取他太子之位?
太子宫内。
李承乾坐在树下抚琴。
他向来喜欢屋前两颗大树,又高又直,枝叶繁茂。chūn夏之时,有淡淡清香,而民间也可以用它的花朵果腹,美得大方纯真。
太子琴艺高超,进复摘剔之间琴声渺渺,一曲《酒狂》让他弹得动听,弹得洒脱。
一曲终了,感觉身畔有人,抬头一看,是贴身内侍合欢。
他着一身中规中矩的内侍服,因为身形高大显得有几分飘逸。
一对眼睛生的十分温柔,为人又细心聪慧,与之相处,犹如芝兰在侧,又如chūn雨蒙蒙,令人忘俗。
他为太子披上衣服,看见那人身影萧索,十分心疼。
“殿下,夜里寒气重,娘娘这几天身子不适,如果您若感染风寒,岂不是让娘娘更加担忧。”
“如今我这个样子,被废是迟早的事,父皇虽痛惜,但他是君主,迟早有废了我的那一天,如今连青雀都也按耐不住,我大势已去,有点手段的那些人都拖了关系,离了这里,你也去吧,为自己早早寻个前程。”
他心里伤感,一起长大的亲生兄弟因为自己腿有残疾,起了夺嫡之心。他想起小时候和弟弟一起玩耍,母亲总是说自己大,要让着青雀。
弟弟从小因为年幼受尽父母宠爱,如今为了权利想要自己亲生哥哥的性命。
太子心里想着,针扎般的疼痛从手指尖传到心脏处,他想拨个欢快的曲调,心里去越发难受。
“不,太子,我不会离了你。”
太子一惊,合欢情难自抑地抱着他,身体微微颤抖。
“便如父母,兄姊,夫妻,亲友,总有一日会分离,何况我们也只几年主仆情谊。等青雀登上帝位,我这个废太子的下场必定十分凄惨,你又何必跟着我走向死路?”
“在合欢心里,和太子死在一起,比一个人活着更快活。”他斩钉截铁,泪水缓缓流下,在冷月下折she出明亮的色彩。
太子抬头,看见他眼里晶莹的泪,他把脸往那人温暖的胸膛埋了埋。
“等你见了那一日,风刀霜剑,门庭冷落,甚至无衣无食,遭人欺侮,你会后悔”
“合欢从小就在殿下身边,只知道唯有在殿下面前,我才活着”
“要不是殿下仁慈救了我,合欢早就被嬷嬷打死了,合欢的命就是殿下的”他温柔的看着他。
“殿下就像天上的明月,夜夜流光。陛下疼爱您,一定会让您此生无忧。”
“青雀为人狭隘,他若为皇,我必不得活。”他淡淡的说。
“殿下…”太子看见出他的担忧,和爱怜。他有所触动。
整日担心被废让他痛苦不堪,他现在只想放纵一回。
他不由得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不安,他忽然吻了上去,那人虽然怔着,却也凭着本能渴望着他。
合欢用力亲吻怀中之人,吻着他,卸下他的发冠,吻着他柔顺的长发,他的眼睛,他将脸放在他的脸侧,细细啄吻。
太子看着他动情的样子,有些茫然,却什么也没有说,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寝宫。
“咔”,导演喊了暂停,白照棠有些羞涩的下了chuáng。却看见宋思微比他还红的脸。
导演有些兴奋,他让两人歇息一下,自己安排下一场去了。
“照棠,等拍完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白照棠知道他的意思,他有些羞涩,却也点点头。两人听着导演招呼,连忙去了化妆间,为下一出戏做准备。
白照棠看见自己的新造型,有些新奇,他的脸上抹上灰烬和鲜血,衣服也没有以前整洁,看见导演他们已经准备就绪,连忙走了过去。
……
“太子,你真的要行此忤逆之事?”皇帝看着太子,纵然早有准备,可看到父子相残的一幕,他心痛极了。
“父皇,儿臣不得不为。”太子不理会身边团团围住自己的兵士,他席地而坐,已然服了毒,他拭去嘴角鲜血,自小尊贵的他虽然现在落拓了,却也无损他的气度。
“你到底为什么要谋逆,朕明明对你仁至义尽!”皇帝端坐朝堂,看着下面状若疯狂的爱子,有怨恨,还有悲哀。
“呵呵,父皇,我已经残疾,早晚会被废,等待时担惊受怕让我备受煎熬。父皇从小宠爱青雀,兄弟姐妹们没有人比得上他。儿臣从小就羡慕他,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儿子只有合欢陪着。”
“我可以看着所有人登上太子之位,只有他青雀,我恨他,我对他尽了兄长的责任,仁至义尽,他可有尊重过我这个长兄,顾及亲亲手足之情?”
“身为兄长我要让着他,父亲母亲偏疼他,我什么都没有。而且,对父皇来说,废一个身有污点的太子,比一个德才兼备的太子,可要容易的多。”他虚弱的说,嘲讽的笑了。
“儿臣孝顺,就给父皇一个借口废掉这个没有贤德的太子。疼爱过我的母亲已经去世,承乾活着,众叛亲离,生不如死。我对得起父皇,对得起青雀,却对不起合欢。父皇在我面前活活打死了他,承乾对不起他,注定要随他而去。”他咳了声,血沫喷出。
“合欢全心全意为我,我却害了他。承乾只求父皇一事。”他力尽了,躺在地上,转头望着自己的父亲,“我愿埋入无名坟中,与合欢死同xué,再不分离。今生寡亲缘,惟愿再不相见。”
贞观十七年四月初六,唐太宗下诏罢黜太子李承乾,贬作平民,囚禁于右领军。又于贞观十七年九月初七将李承乾流放到黔州,不几日,卒。
太子承乾,甫八岁,特敏惠,太宗使裁决庶政,有大体,每行幸,令监国。及长,好声色慢游,过恶寝闻。太宗废之,后,幽闭魏王泰,立九子为储。
镜头划过,一无名孤坟立于草地,野草轻摇。
白照棠下了戏,仍觉眼睛酸涩,心中幽愤之情,难以排解。天已经黑了,有人拭去了他眼角划过的泪。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他演的动人,周围围观的人都被他打动,触动自己的心事,一时气氛沉闷。
因为剧组还有很多戏要拍,就没有为他们办什么聚会。制片人拿来他们的红包,众人都知道他们长得好演的更好,心里有了jiāo好的心思,都来向他们道别。导演更是欣赏。
“本来父亲向我推荐你,我还有点犹豫,现在看你的演技很厉害呀!”他大力夸赞,很是满意。
“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运用到演技上也算有些心得。”白照棠谦虚一笑,和导演约好有好角色来试试,就和身旁等了好久的宋思微走了。
宋思微看了看他,说:“你怎么了?有些沉默。”
白照棠回过神来,有些感慨的说,“虽然世上有无数人都有亲人,爱人,友人。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亲情,友情,爱情。
“拥有纯净的感情真的是一种奢侈的事,不求回报愿意付出的感情太少了。大多数人的喜欢和爱都是有条件的,追求爱的人被爱伤的透底。”
“怎么了,突然有这么许多感叹?”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累。”他看着宋思微,“你为什么爱我?”
宋思微看他很认真,于是也认真起来。
“爱你出身富裕,仍然对他人有同理之心,爱你彼时年幼,仍然愿意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爱你衣食无忧,仍然愿意帮助弱势之人,爱你经历黑暗,仍然不改初心。”
“那你爱我吗?”宋思微问。
白照棠听了有些怔愣,只听见他追问道“合欢仰望着太子,太子爱他吗?”
“爱。”
“为什么?”
“为他的真心,尊重,温暖,他得到了他所有的感情,却不会被灼伤,余生漫漫,得一人相伴到老,再幸运不过了。”
他们相视一笑。
“我自小就容易被他人情绪感染,今天也是入戏太深,有些失落。”白照棠长叹一声,侧过脸去,看路边匆忙走过的人影。
“照棠,我会陪着你。”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