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的时候,楼下传来嘎吱嘎吱的不规律的响声,chuáng板擦着铁锈的柱子执拗地哼唧,宁珏被吵醒了,撑着脸起来,掀开两层旧蚊帐,取下一块哇哈哈的泡沫箱板子,露出方方正正个大窟窿,直朝着外头,风徐徐chuī进来,月光不太明了。
靠着这破败的窗户,宁珏从chuáng上坐起来,旧折叠chuáng嘎吱一响,从尼龙线外扎出一条细弱的不锈钢刺,勾破了她的袜子——随着这一_geng不锈钢支架ca出来,折叠chuáng也要跟着散架了,宁珏起来收拾chuáng铺,就着昏暗的月光修理一番,重新躺下,楼下已经没了声响。
门口浮出个nv人,幽幽的,像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脸色还是白的,长发挂面似的扣在脑袋上,是宁珏的邻居,是个做jī的,昼夜不分地招待男人进来。
宁珏捂着一chuáng厚被子乜眼看她。
“有没有止疼片?”nv人声音微弱,右手紧紧压着肚子。
宁珏起来翻腾自己收集的药箱子,止疼片过期半年,她还在找,nv人和她聊闲篇,不知道怎么,忽然说到了她最近的事,声音愈发微弱地给她指点:“你这个事情是见义勇为,谢家的人怎么说也要给你奖励或者锦旗,少说也要弄他们二百块钱。”
宁珏无话,最后还是拿来一堆药给nv人挑选,但她回过头,nv人却忽然翻了个白眼,人就贴着门框滑下去了,软趴趴地躺在地上,连大气也不出了。
拧亮手电筒,宁珏看了一会儿,确认nv人就是昏过去了,扔下药,从自己微薄的一百块存款里挑出五十揣在怀里,双手从nv人身后托起胳膊,把人扶起来,扔到自己背上。
盲目地踩上鞋子,从三楼没修好被铲坏的那一角下去,到了丰收大楼底层,底层突出一角,里头还住着个人。
宁珏用脚跺门:“别睡了,起来起来。”
跺出个男人,胡子拉碴,穿一身蓝绿不可区分的大棉袄,脚踩着一双露脚趾的拖鞋,身上臭得像从陈年棺材里挖出来的,打着哈欠。
宁珏言简意赅:“她生病昏倒要死,快去王大那里。”
王大开了家小诊所,说是只能输ye打针,实际上针灸接生割jī眼他都做过,最重要的是收费便宜,程序简单,不问出处。
男人没说什么,步履匆匆地摸出钥匙,走到丰收大楼的yīn影处,用钥匙开了两条铁链,铁链拴着辆人力三轮车。
男人过去曾经阔过,开车有排场,现在骑三轮车也穷讲究,好像怕什么人偷。宁珏扫掉车上的废品,把nv人放在车斗里,自己爬上,男人叼起一_geng烟抽着,烟雾轰轰。
三轮车上路了。
宁珏这才看见自己鞋子穿反了,袜子都破了dòng,她是整栋丰收大楼里最体面的,还在少nv时期。
躺着的这个nv人会照应她,客人偶尔可怜她,送她si_wa和nei_yi,她在里面挑出自认得体的_yi_fu打包给宁珏,怕她最好看的年纪平白无故地折损了漂亮。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宁珏在这nv人的眼里只有漂亮二字,她是行走的青chūn,是往逝的岁月,是一方华美的图腾,短暂地令人嫉妒Yan羡。
男人忽然说:“要是大病我可没有什么钱。”
“那你去死,平时她给你送腊r送jī汤你怎么好意思张zhui要。”
“此一时彼一时,我要还是大老板一定给你一百万。”
“扯你_M的蛋,你现在身上 一毛都没有?”
“没。”
“那你枕头里面的六百块呢?”宁珏戳人软肋,狠狠捅了过去,她不小心看到的,男人立即哑口:“是我要寄回给我闺nv的。”
“放你_M的屁,你到时候又拿去赌,你出来跑了五六年你,真有骨气你早就回去了。”
男人的年龄大概能装下三个宁珏,但她毫不客气,用zhui刀子揭短,层层揭下来,揭得男人血r淋漓,急眼起来,赌咒发誓:“我再出去赌我就是狗屎!”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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