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支持了下来。
那个妖人又开始他的人格分裂了——在没下限的烂人、没人xi_ng的恶人,没节操的玩人、没弱点的收拾人之外,他又开始一本正经的,演起了一个崇高伟大的军人——之所以用“演”来形容主要是他不想表达出自己那一刻的动容。他被打动了——被那个可耻的烂人难得流露出来的沉重、庄严,肃穆。自己这就是犯j_ia_n——正常的军人都是这样,他却独独为这样的袁朗所动容。“我们是未来战争中站在最前排的,以寡击众,没有前方,没有后方……”他戴着墨镜,挡住了他那双有着诡异魔力的双眼,他的声音好像平静的很,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但所有人都觉出了其中的沉重。
一个真正的逆境,没有人可以让你托付后背,只有你自己。没有出路,甚至到最后可能连来路都忘记了。逆境中的逆境。孤立无援,无依无靠,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信念,自己的梦想。
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崩溃感。
“没有安we_i,没有寄托……甚至没有理想,没有希望……”他走到吴哲的面前,即使隔着那个墨镜隔着空气,似乎吴哲还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份沉痛与悲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只是气音,却像是拿刻刀刻画在他的骨头上,那种隔着皮肉的不锋利的却不断持续着的钝痛。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觉得有那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他觉得,其实袁朗的强大,就是因为他历经恐惧,却从未被击垮。他好像没有弱点,永远都是坚强的给人依靠的样子,可是他自己又有谁能看的懂?
他以前一直认为,军人就像是烧到最盛的火,像是干枯的树木遇上火,不烧完自己全部的热情,就好像不配谈理想,谈国家。可是袁朗像是海,深广,包容,苦涩——没有人能真正潜入他的心底,那份水压,那份压迫感让人无法忍受,潜的越深,越冰冷,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揉碎;但只要有人浅浅浮在表面,他却将自己丰盛的物产全部供给出来。
他是真诚的——他信任他的每一个兵。
可是他没有朋友。没有人懂他理解他。
齐桓是敬佩他,无条件的信任他的强大;许三多是出于军人的天xi_ng,他服从他,相信他做出的每一个指令,并且不惜代价地去完成它;铁路是他的上级,由衷喜爱他的能力。
但
是,他们都不是他的朋友。
“从这里走出来的人是我要的人。”他严肃的说。这个要,像是签了生死契约,我们彼此托付,共同战斗。
可是,他不知道那丢掉的信任怎么找回来——
那场所谓的行动,吴哲从始至终就没有完全信任过袁朗,他用他精密的头脑很快找出了漏洞。
吴哲拿着防毒面具,像是示威一样的朝袁朗敬个礼:“你们的漏洞太多太多了……”他一条一条的将理由展示出来。
袁朗自始至终都只埋头于游戏机,声音平淡无奇,像是他的咄咄逼人,不过是在问候他。
“他也经历了你怀疑的一切,可是他就想完成任务。”袁朗道。
吴哲看了一眼许三多——不知怎么的心情有点复杂——在他心中果然自己根本不是那个优秀的值得他认真看一眼的兵,几乎是赌气道:“我做不了他……但他也取代不了我。”
吴哲又道:“过分信任这种天赋不是谁都有的。”或许我本能够信任你,但是这份信任已经被耗尽了,榨干了。建立信任是个漫长的艰难的过程,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的堆积;但是摧毁起来却不费吹灰。
袁朗看看他——小生不乐意了,很快凑过去顺毛:“玩过吗?”
“合金弹头。”
“经典游戏,特好玩。”见他注意力转移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动作也放松了点。
“你这局最多再玩三分钟。”
袁朗做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是终于松了口气让吴哲不再想着谁能替代谁的问题。
在他心里,吴哲当然是不可取代的,他费劲巴力留下的这几只南瓜都已经快削成了自己要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让矩形的南瓜来替代圆形的南瓜。
但那种不可替代,二人都没往深处想,究竟为什么,他会这么想,他会这么安抚他。
作者有话要说:
没别的要求留个言就行……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