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心里狠狠地“嘁!”了一声,无视揪紧的心脏,不耐烦地说:“那到底是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似乎有些被你的粗鲁吓住了,又好像十分怀念, “我……”他正要说什么,你却忽然打断他。

“闭嘴!在你说一些白痴才会说的蠢话之前,先让我先声明一件事。”

那人一愣,随后嘿嘿直笑:“到底要不要维持风度,你倒是选准一个啊。”

“少废话,先说好,你喜欢我的事,我大一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不再理会他的嬉笑,只是看着他,任花瓶的碎片扎进掌心。

你知道他听清了你的话,因为那一瞬他给你的回应,是一个惊讶到堪称痴傻的表情。

手上和心里的痛感稍稍令你安心,你忽然想笑,也真的笑出了声。于是你放松下来重新坐在地上,说:“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嗯?没有了。”那人终于回神,对你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反问道:“那你呢?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你pào制对方的回答。

“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问。”

“不问我还能不能再来?”

“不问。”

“不问我什么时候消失?”

“不问。”

“好狠的心。”那俊俏青年假惺惺地叹了一声,笑容却充满了惆怅的暖意。

你想说话,闷在口腔和喉管的气流让你不由自主地先哼了一声,那一个哼字里带着破碎的泣音。

“聿昕。”你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动dàng,颤抖地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温和地回应你,平平淡淡的三个字仿佛真的带着温度。

你是真的吗?你多想再问他一次,希望他告诉你他是,并且绝对不会再消失,可你问不出口,你怕问了以后连安慰自己的谎言也会跟着无影无踪。

“我真恨你。”你说。

“嗯,我现在知道了。”

你恨他让你说如此软弱的话,如此轻易地掉眼泪。

“何渭……”他轻声叫你名字。

你却被这毫无威慑力的两个字刺激得瞬间崩溃。

你想大哭,你想大叫,你想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质问他:

你知道我有多想在你活着的时候说这句话,多想说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而且我早在你之前就已经喜欢你、我们毕业了之后仍然可以一起生活,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你甚至连句告白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还想出言讽刺:一把刀你就受不了了?我还有安眠药,我还有敌敌畏呢!……你凭什么只把一具冰冷的尸体留给我?!你让我去领尸体,你让我把你火化,你让我把你放进骨灰盒里……哈哈哈,聿昕,你喜欢人的方式可真有趣!

然而这些话你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只有抓不住的时光悄悄漏入你和他之间的缝隙。

……

你没想到你还有“明天”。

这是当然的。

已故之人以更年轻时的样貌出现在面前,你对他抒发bào怒和悲伤,他则与你絮叨生前的美好和过去的遗憾……

这怎么想都是走马灯抱着幻象趁你没死来眼前溜达一遍。

你还记得意识消失前你二人情绪都趋于平和,因为不管怎样双方都已将未能表白的心迹作了传递和jiāo换,算是了却了执念。

所以你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于次日日上三竿之时,在温暖的chuáng褥之中再次醒来,甚至在这之前还享受了许久不曾有过的一场酣眠。

酣眠的美好感觉没持续太久。

萦绕鼻尖的味道开始令你反胃,你知道这里是医院。

没死。你的脑细胞开始反复提醒你这件事。

而你的心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那个依旧让你痛苦万分的名字。

[聿昕……]

你捂住眼睛,身体因医院独有的惨白色调被寒得发颤。

“你醒啦?”

熟悉到早已融入血肉的声音是天籁,在令你窒息的空间里漾起一圈圈奇迹的波纹。

你猛地翻身坐起,速度快得让凑到chuáng前的家伙一个不设防、láng狈地跌坐在地。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诡异的有情人会面。

一个姿态láng狈温情脉脉笑意晏晏,一个脸色红白jiāo加瞠目结舌。

和聿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很快站起身来,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肯定是对你说了什么,但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从窗户she|入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将它的热情铺洒到你背上,让你全身犹如被引燃。

你一把推开那个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家伙,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

谁!谁都行,来个清醒的不会说谎人帮帮我!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告诉我病房里的那个是不是真的聿昕?谁、谁能……

“何渭?你醒了?”有人欣喜地叫你的名字。

你循声望去,是刘毓,你和聿昕共同的朋友,你如遇救星。

“怎么了?”那人很快发现你的不对劲,问道:“怎么慌成这样?…你的手!你把针拔了?”

“不,那不重要,比起那个,快点跟我来,我病房里……”你死死抓住刘毓的手臂,拽着他就往回走。

你的力道和你的表情吓到了他,他跟着你,被你传染了焦急的情绪:“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看到了聿昕!”

你拽着刘毓回到病房,指着坐在你chuáng上的那个人对他大声喊:“你看!”

刘毓顺着你的手指看过去,再回头看你,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那里……”

你因为他这个表情大喜过望,像是重新活了一回。

你两眼放光,胸腔剧烈起伏:“你看到他了?!你也看到他了!你看清楚,他是不是聿昕?是不是?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没死!你看现在是中午!是白天!可他就坐在那里,被太阳照到也一点事儿都没有……”你鼻子一酸,眼前又有些模糊了,你连忙擦拭gān净。

聿昕坐在chuáng上对你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抓着刘毓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此时此刻,先前冲出病房时的忐忑、期待、恐惧和焦虑全都变成了兴奋,你亲眼见证了奇迹降临,内心欣喜得无法言喻。

你从未这样感谢刘毓。

“我真没想到……他……他……”

“何渭!”

刘毓大声喊你的名字。

“哎!”你比他更大声地答,以回应对方激动的心情,答完之后却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你看向他。

刘毓用比你刚才更重的力道,按住了你的肩膀。

他的表情让你的笑容逐渐消失。

那是惊讶,毫无疑问,只有惊没有喜。

“怎么了。”你的语气沉了下去。

“那里有什么?你刚才指向的地方。”他问你,脸色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毓把你推到另一个空chuáng边,让你坐下,然后他按了铃。

“从刚才开始我就听不见你的声音。”他说,“只看见你的嘴在动。”

医生很快就来了。

你任凭他们摆弄,只有视线不肯挪开。你看着自己原本的chuáng铺和站在一旁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看着你,目光中安抚的情绪一览无余。

你一瞬间觉得无比滑稽、觉得无语至极,你在心里笑自己,笑了不知多久,你渐渐冷静下来。

[昨天我没在做梦吧。]

“当然。”

[我疯了?]

你张口问他,当然没有发出声音。

与此同时,你把刘毓和医生、医生和护士的对话都听进耳朵里,你也因此知道了,发现你自杀的是刘毓,把你送到医院抢救的也是刘毓。

你似乎仍然能完全理解状况,能够正确的处理信息——除了那些和眼前这个“人”相关的。

“怎么会。”他说。

你听到了,而刘毓和其他人对此全无反应。

你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个在你看来和活人没区别、能听到你在心里“说”的话的这个聿昕,恐怕在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眼中,都是一团死寂的空气。

[我更恨你了。]

他仍用那双盛满深情的眼光看着你,说的话却完全相悖。

“我知道,那正是我的目的。”

毫无隐瞒,直截了当,你知道他没说谎。

你在刹那间感到无比疲惫,但很想笑。

[你个骗子……]

你骂他,后半句连想都不能想,更别提说出口,你怕他伤心。

但这显然于事无补。

他露出极其悲伤的表情,第二次叫你的名字。

“何渭。”

[gān什么?]

你此时已经很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可你舍不得。

“我真的已经死了。”

[闭嘴吧,那种事我五年前就知道了。]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幻影而已。”

[行了,复读机,你可以换个时间刺激我。我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不是心如死灰?”

[怎么会?]

“我永远爱你。”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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