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岳掐指一算,正好从三年前,自己的公司终于达到了进行校园招聘宣讲的条件。
他确实没想到,在那些乌压压的脑袋之中,有人这样殷切地注视着自己。
“你不是毕业生,怎么能进去?”许岳问。
“我问师兄要的票。”余佳年神情很快乐,“你很受欢迎的,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许岳被这个老套的词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都以前的事情了。”
余佳年便不出声了,一双眼睛亮着,紧紧盯住许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许岳突然想抽烟了。他在身上摸了几下,想到这是余佳年的衣服,然后又想到自己身上其实没有烟。
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他先打了个电话去把那位朋友骂一通,挂了之后才跟余佳年询问酒吧里发生了什么。
余佳年打工的植物园定期向酒吧供应和替换一些绿植,昨晚正好轮到余佳年送货。
他第一次进这种目的明确的酒吧,说没有吓一跳,那是不可能的。
签单之后余佳年从正门离开,恰好见到许岳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的。那人紧紧攥着许岳的手腕,许岳奋力挣扎,但没有摆脱。
接下来的事情许岳自己也能猜到了。余佳年帮了他,还把意识不清的他带回了家,然后他就扑向了这位从来没进入过考虑范围的青年身上。
“你应该拒绝我。”许岳扶额,“就算你多喜欢我,那也不行的。我当时吃错了东西,迷迷糊糊,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以打我或者骂我,我做好准备了。”余佳年立刻说。
“不仅是这个原因。”许岳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厚如城墙的脸皮也不由得一红,“你是第一次对吧,你为什么不戴套?”
余佳年想了想:“我没有。”
许岳:“我有啊,就在口袋里。不戴套不安全,出去玩,自爱是最重要……”
余佳年语气有些僵硬了:“我没有病。”
许岳看他一眼:“那如果我有呢?”
余佳年不吭声了。他乖乖地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有些垂头丧气似的,被许岳的这番话打击了。
“你放心,我就举个例子,我也没病。”许岳听见洗衣机停了,一会儿之后开始隆隆甩gān,“就这样吧,我一会儿就走了。……谢谢你啊,不管怎样你帮了我。”
余佳年见他起身走向洗衣机等待,沉默片刻才小声说了句“有病我也认了”。
许岳听到了,不知为何,脑子里冒出一团火。
“你才几岁啊!你认个鸟!你不为自己负责任吗?不为父母亲人负责任吗?”许岳冲到他面前大吼。
许清川发现自己哥哥情绪不对,脸色也不对。
他想了想,意识到昨天是周六,许岳例行出门玩儿的时间。
“玩得那么猛?”许清川问他,“要我给你买药吗?”
许岳趴在chuáng上睡觉,胡乱挥手让他快走开。
许清川和他都不在家中住,各自在外独居。但每周日他都会到许岳家里来一趟,给他带点儿汤水。一到节假日许岳的吃喝就不规律,加上创业的前几年压力极大,生生熬出了胃溃疡,许清川见过他疼得脸色发青的模样,于是每周一次的养胃汤从来都不敢忘记。
但许岳今天没心思喝汤。
他才从余佳年那里回来,临走时吼了青年几句,青年的模样又委屈又难过,但还是把他送到了楼下。
许岳只好又叮嘱他:“打一pào而已,不用送到楼下这么亲切。”
余佳年一脸委屈,问他要电话,许岳简单粗bào地拒绝了:“不想给。”
但是这些事情他不打算跟许清川说。许清川给他倒了一碗汤放在chuáng头柜上,顺便提醒他:“下周六你别去玩了,有饭局。”
许岳掏手机一查,周六一片空白。
“这突然来的什么饭局?”
“许大安请我和你吃饭。”许清川说,“创业园项目里不是有一个国家级的植物基因工程协作点么?我估计他想让我们把他儿子安排进去,他儿子是农林专业的。”
许岳一头雾水:“许大安那位是女儿吧?他还想过要把她介绍给我的,后来我把你号码给那姑娘了。”
许清川:“……你有毛病啊!”
许岳笑了两声。他想起来了,自己公司的投资人之一,这位许董,确实有个儿子。
还是个私生子。
他儿子和他关系很不好,连家也不肯回,许大安每每提起都唉声叹气。许岳他们又不方便问得太深,只好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他那都是年轻人的忤逆气性,过了就好了。
“他儿子什么脾气啊?”许岳懒洋洋道,“感觉不是什么好搞定的人,你小心点,别让他搞砸了我们的项目。”
投资人请吃饭,那是肯定要去的。许岳听着许清川离开,听见家里又恢复成一片静寂,渐渐的有点受不了,忙打开了音响。
他心情其实不算太坏。虽然昨天稀里糊涂地做了一次——或者是两三次,但被人暗恋着的感觉实在不坏。
余佳年高大壮实,留了个平头,浓眉大眼,其实是许岳很喜欢的模样。
无奈就是年纪小,太小了。许岳唉声叹气:他并不想找一个需要自己处处照顾的小孩子。
周六的饭局,许岳兴致不高。许清川负责开车,一路上都在鼓励他哥:“振作点啊,许大安的饭局是很重要的。”
“他秃头。”许岳痛苦地说,“周六晚上我应该在快乐的地方做快乐的事情,为什么要去见一个秃头?”
许清川:“他戴假发了。”
许岳:“那也不能掩盖他是个秃头的事实。”
许清川想了想:“他儿子应该很帅。”
许岳百无聊赖地看窗外:“说不定也是个秃头。”
许清川:“不是的,许大安说过,他儿子是校草。”
许岳一下就来了jī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