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地下车库停稳,几人乘电梯直上二楼大厅。
一开门,就见门外两人一坐一站,轮椅上的五官秀丽,笑起来堪称娇俏,站着的一双桃花眼,是典型的贵公子样貌。
几人一见面,坐着的先笑了,伸手道:“爷爷!”
老爷子微微笑着与他拥抱,看着长孙明显的病容,疼惜道:“跑这一趟gān什么,身体好全了?”
一旁的男人道:“就是换季着凉,已经好全了,您别担心。”
阿姨备好了饭,人到齐了便开吃。唐家一向注重教养规矩,饭桌上没人多话,直到下了餐桌,气氛才活跃起来。
老爷子将长孙仔细端详一番,问:“阿祯怎么瞧着胖了点?”
唐维祯最不喜欢被人说胖,立刻否认:“没有胖啊,才没有胖呢。”
唐太太见缝插针道:“阿祯,爷爷说话不要顶嘴,你——”
“好,阿祯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爷子笑眯眯的。
唐太太被噎了一通,暂时偃旗息鼓,扭过头去撇撇嘴。
唐维祯jīng神不济,又坐了一会儿便打起哈欠,老爷子见状笑笑,道:“困了就回去吧,在这里也是闹心。”
唐太太坐不住了,起身转去了卧室。
没人在意她,只听老爷子道:“鹤汀啊,你来一下。”
唐鹤汀就等这句,此刻对沈俊驰点点头,跟在老爷子身后进了书房。
“弟弟……”
“嘘。”沈俊驰拿过外套给唐维祯穿上,“爷爷找他有事,我们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书房门关上,唐鹤汀先去几前泡了壶茶。
老爷子坐在一旁看他动作,道:“这是什么意思?”
“刚到的君山银针,”唐鹤汀道:“您尝尝。”
老爷子拿起茶杯把玩,赞道:“样式挺别致。”
“爷爷要是喜欢,我叫他们新烧一套。”
“心意领了。”老爷子道:“就是寻常工艺,还入不得我的眼。”
他放下茶杯,看着唐鹤汀道:“你还是图新鲜。”
唐鹤汀道:“爷爷,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老爷子道:“这套茶具顶多自己用用,要是拿去外头,不是招人笑话么。”
“我唐鹤汀的东西,谁会笑话。”
茶香扑鼻,老爷子轻呷一口,摇头道:“小子,人言可畏。”
“……”
“行了,你知道我回来是为什么。”老爷子放下茶杯,缓缓后靠,“听你母亲说这就定了?”
“是。”
“唐家再不济也算一方名门,”老爷子道:“你那位,叫蓝……”
唐鹤汀接道:“蓝其悦。”
老爷子道:“小王给我看了资料,别的不说,五位数的信息素,也算少见。”
信息素质量按等级编号,唐家是当地望族,唐老爷子这一脉延续至今,算上女眷外戚,最次的就是唐太太,3764号,已是很不能看,可也没掉去万字开外。
也难怪唐太太那样抓狂。
唐鹤汀静了静,沉声道:“爷爷,我认为这并不是问题,我爱他,他也愿意接纳我,更何况我们的信息素其实还算契合。”
老爷子点头,缓缓道:“鹤汀,我走得太久,是不是忘了提醒你——你从坐上家主的位置起,代表的就不再是你,而是整个唐家。”
“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唐家的未来。”
“……但我不能放弃他。”
老爷子不答。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直到茶水冰凉,唐鹤汀才深吸一口气,下定了某个决心。
唐鹤汀说:“爷爷,我会顾好唐家,也要和他结婚,如果您执意认为我不能两全,那我只能放弃家主的位置,辛苦沈俊驰接任。”
老爷子没想到他肯做出这样的牺牲,简直气笑了,“你说让沈家人来管我唐家的生意?”
而唐鹤汀表情严肃,艰难地点点头。
老爷子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幺孙,盯着他看了半晌,连说几个“好”。
那一刻,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似乎透过唐鹤汀看到了别的人。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和我说。”
他看着面前的唐鹤汀,语气复杂:“你果然是他的儿子。”
茶早凉透了,老爷子站起来,低头整理衣袖。
“你有这幅魄力,我还算放心一些。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棒打鸳鸯的,看到你和你哥哥过得好,就算没白跑一趟。”
唐鹤汀一愣,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松口了,惊讶地看向他:“爷爷……”
“唐家如今不jiāo给你还能给谁?你也大了,凡事该有自己的决断,我管不了你。”
老爷子看他一眼,道:“只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爷爷,以后得了空,领他来让我看看。”
唐鹤汀缓缓回过神来,知道这就算同意了,一时间欣喜若狂,努力克制住笑意,故作沉稳地点头应是。
“出去吧,我坐一会儿。”
唐鹤汀重新沏了茶,两手送到老爷子面前,起身道:“爷爷,那我出去了。”
老爷子摆摆手,“忙你的去吧。”
“是。”唐鹤汀拉开门,犹豫道:“爷爷保重身体。”
老爷子点点头,又打发他走。
唐鹤汀这才带上门下了楼。
刚进客厅,就看到沈俊驰坐在沙发上,腿上枕着一个人。
他走近一看,是唐维祯。
沈俊驰比了个手势,用口型问:走?
唐鹤汀点头。
沈俊驰:一起。
说完把人横抱起来,同唐鹤汀下地库上了车。
刚坐稳,唐维祯抬手揉揉眼睛,含糊道:“俊驰……”
“我在。”沈俊驰在他后背轻拍,“马上到家了,睡吧。”
唐鹤汀坐在驾驶座,通过镜子看他两人,视线落在唐维祯微凸的小腹上。
沈俊驰注意到他的目光,但没立刻开口,等把人哄睡后,才冲他一扬下巴。
唐鹤汀问:“怎么回事?”
沈俊驰答:“如你所见。”
“?!”唐鹤汀刚开出地上,闻言立刻停在一边,回头问:“你明知道我哥身体不好,怎么还——”
“你冷静点。”沈俊驰压低声音道:“我问过医生,现在的情况留着比拿掉安全。”
“你——!爷爷知道吗?”
“不知道。”沈俊驰说:“除了医生,现在只有你和我知道。孩子目前还不稳定,我准备过段时间再公开。”
唐鹤汀咬牙道:“你最好保证我哥平安无事。”
沈俊驰笑道:“行了,别紧张,我能拿阿祯冒险吗?”
唐鹤汀面色不豫,重新发动了车。
“倒是你。”沈俊驰道:“那天阿祯还说呢,要去看弟弟,你最近忙什么,忙得人都找不到?”
唐鹤汀道:“没什么。”
“不是吧?”沈俊驰为唐维祯梳理好额发,挑眉道:“我看你这面泛桃花又眉心郁结的,怎么,之前那个小O还没追上啊?”
他不正经时就满嘴跑火车,唐鹤汀听得皱眉,简直不敢想他平时是怎么逗弄自家大哥的。
沈俊驰还在继续:“要我说啊你就直接点,买点儿玫瑰,搞个烛光晚餐,俩人喝点酒,你把你那想法一说,眼泪一洒戒指一掏,这不就齐活了吗?刚毕业的学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得被你唬得团团转啊。”
唐鹤汀冷笑一声,“你当初就是这么眼泪一洒戒指一掏,把我哥骗到手的?”
沈俊驰一顿,摸摸鼻子道:“哪能啊,你别看你哥这样,其实jīng得很呢,天天不骗我就不错了。”
话音刚落,车里不知为何冷风阵阵。
沈俊驰咧咧嘴,闭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