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选手群安静下来，只有夜雨声烦的字体被定格。过了很久，风暴中心的当事人也没出现，倒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选手用极小号的字体刷了一条：“黄少……你也是Alpha呢。”

立刻，夜雨声烦的字体比刚刚又大了一号。

“滚滚滚滚滚滚！哥已经拿过冠军了！”

群内的气氛似乎因为黄少天的这句话轻松下来了。可周泽楷并没有感觉到半点轻松。因为他知道，叶秋的确是个ga。无法否认的事实。即使有人和他一样不在意叶修到底是Beta还是ga，但无可否认，就算是在ga人权运动爆发数次并取得一部分成果的今天，大部分人对ga的态度也完全称不上友好。何况叶秋的身份是在这样微妙的时刻被揭发出来。这句被嘉世轻轻巧巧被抛出来的话，足以杀死叶秋剩余的未来。鼠标移动点开叶秋灰色的头像，周泽楷咬着下唇，用力地打下几个字。

“前辈就是前辈。”无关Xi_ng别，无关一切，对我来说，你就是你。如此而已。

Enter。

兴欣到底赢得了比赛。背负着无数的谩骂，无数的诅咒，赢得了比赛。

颁奖仪式上，司仪对着兴欣抛出了一系列尖锐的问题，然而叶修的回答全部中规中矩。最后，难耐的司仪犹豫一番，还是问出了那句万众瞩目的话。

“恕我冒昧叶修队长，请问您是如传言所说，是个ga吗？”

场上场下一片安静。兴欣成员们刚刚还写满开心与兴奋的脸变得诧异，相反陶轩刚刚还像死灰一样的脸上却多出了几丝光彩。

陈果焦急地拉住苏沐橙的手，柔软的掌心中全是黏腻冰冷的汗。所有人都相互交换着目光，心惊胆战地等着叶修的回答。然而兴欣队长的表情连变都没变，他只是轻巧地一点头，回答了一个字。“是。”

全场哗然。终于抓住爆点的司仪隐隐感到了兴奋，他揪住这个问题不给叶修任何离开的机会追问下去：“请问您之前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和这个也是有一些关系的吧？”

“并没有，我说过了，是因为身份证的问题。”

“那您又为什么隐瞒自己的Xi_ng别这么多年？”

“我有隐瞒过吗？”

“外界都认为您是beta啊？”

听到这个问题，叶修好笑似的勾起了唇角，答道：“我好像没说过自己是个beta啊？”

“……好像……是这样？”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叶修的一切，司仪发现好像叶修从来没谈论过任何有关于Xi_ng别的问题，即使是在质疑声最严重的时候。

反倒是嘉世，这一次在最为微妙的时候抛出这个并不让人开心的问题，衬着如今的结果好似一场自以为是的小丑表演。

看了看一边的嘉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坦荡荡的叶修，司仪低头。

“对不起……刚刚冒昧了。”

最后还是联盟主席冯宪君收了场。他说，荣耀无关Xi_ng别，联盟登记栏上从来没有Xi_ng别一栏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将精力只放在比赛本身，赛场上的荣耀才是真正的荣耀。

这到底是官方说法还是发自真心，没人可以知道。但对于叶修来说，这句话完全可以诠释他目前为止作为一个职业选手的一切。荣耀就是荣耀。无关其他。

灰色的头像终于在消息发出的几天后亮了起来。

叶修坐在计算机前看着周泽楷那句“前辈就是前辈”，忍不住又想起前几天在采访上看到的轮回队长的样子。

面对记者“您对这一次嘉世和叶修之间的事是怎么看的？”的提问，周泽楷微微歪头想了一会，认认真真地回答“不应该”。

接着面对记者“那您对叶修是ga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的

提问，青年则皱起好看的眉头，罕见的没有漫长的沉默，几乎脱口而出“叶修就是叶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修觉得那个好听的声音带着点愤怒的味道。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前辈就是前辈。叶修就是叶修。还真是……

带着笑意摇了摇头，叶修靠着椅背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懒洋洋地抬起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一句话回了过去。

“我回来了。”

下一秒，规规整整的字体闯入眼帘。

“欢迎回来。”

第4章　声

【在我出生前，一定】

【被某个谁这样询问道】

【如果能预见未来和过去】

【你会选择哪个？】

自挑战赛结束之后，叶修和周泽楷之间的交流奇妙地增加了。

说是增加，其实也只是轮回队长在QQ上发来一个“:D”，叶修回一个“:)”，对方再发一条“前辈”，叶修再回一条“嗯”。

偶尔也会在轮回比赛前随便聊一聊联盟的近况，说一说季后赛的进程，但也基本是叶修说上一两句，周泽楷回上一两个字。

但神奇的是，不会冷场。

就在睡前的十几分钟里，一个在窝在兴欣的座椅上在网游里打着BOSS，一个在训练完成后带着没有完全擦干的头发躺在床上；一个在战斗的间隙切出QQ界面，一个握着手机紧紧地盯着特意修改成不会锁屏的屏幕。两个人相隔数千里，将信息寄在绵延于空气中的电波里。

唯独不说晚安。

“‘很难’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很难。”

“认真估量对手是很好的质量，继续保持！”

“哦。”

“小周啊，先说好，我们兴欣可是冲着冠军去的:)”

“嗯:D”

“不过这个赛季就不和你们抢了，加油吧。”

“嗯！”

……

“对呼啸赢的很漂亮嘛。”

“……嗯。”

“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

“下一场是霸图……呵呵，霸图F4哦。”

“F4？”

“流星花园，老韩谁啊，道明寺吗？”

“O_O”

“好了不说玩笑了，总之明天加油吧。霸图……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直播……会看吗？”

“嗯。”

“:D”

……

渐渐的，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堆积成了上兆的记录。

翻开记录就看到了，全部都是回忆。

然后慢慢，慢慢，回忆变成了习惯。

再接着，习惯成了瘾，再也戒不掉。

张开口袋的陷阱，闭上眼睛自愿跳了下去。

【于是我选择了过去】

【与其变成坚强的人】

【我更希望我能变得温柔善良】

【这样就能明白[回忆]为何物了】

第九赛季决赛结束，接近凌晨的时候叶修听到了耳机中QQ的提示音。

是周泽楷。

熟练地点开对话框，看到有点呆呆的却莫名和本人气质很符合的“O_O”，叶修觉得即使是在深夜心情也不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