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这座城市的毁灭就拉开了序幕

一直到第一个太阳纪结束,烟雾镜的世界被毁灭。

诸神决定了这次毁灭由羽蛇来执行,那是个残酷的决断,却是占卜之后得出的天命。

羽蛇从左蜂鸟的手中接过了黑曜石长矛,他去往地面,在那个时代的人间见到了他的兄长,烟雾镜。

“你怎么来了?”那时的烟雾镜问道。

弟弟的到来带来更多的是惊喜,他拥抱羽蛇,没有看见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与迟疑。

“哥哥……”羽蛇说,“……抱歉。”

黑曜石制的长矛瞬间刺穿了烟雾镜的胸口,沾染着神血的长矛扎进了世界的中心。

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崩溃动摇,振动的土地与烈风将这个世界扯成了碎块。

当烟雾镜从黑曜石长矛造成的伤下挣扎着起身时,他黑曜石色的眼中只映照出了那个世界濒临毁灭的影子。

“不……”

视野近处,羽蛇回望了他一眼。

而后跃身成为美洲豹、跳进了这个世界。

伤痛与误会一直持续了几十年,烟雾镜恼怒自己的世界被毁灭,却更加恼怒羽蛇向他动了手。

没有人真正去解除这个误会,因为羽蛇自己选择了缄默不言,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神分崩离析的场景让人看了忍不住一阵痛心。

羽蛇说就算那是诸神与占卜决定的事,但最终是他伤害了烟雾镜却是不争的事实,后来是他们的大哥剥皮者终于看不下午了,出手把他们揍了一顿——双方都是——这个误会才最终解开。

彼时羽蛇已经成了第二个世界的主宰者,毁灭而后取而代之,在旁人眼中,他所留下的或许就是这样的印象。

烟雾镜才不管这些。

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管不顾,时至今日亦是如此,他总是肆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他想要完成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

区别只在一点上。

昔日的他仍会在意羽蛇的看法,而现在连那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烟雾镜走进了托兰的王宫,他在装饰华美的走廊上向前行走,他的脚步在这样的回廊中发不出声响。

无论是侍女还是祭司看见此时此刻的他都会回避——但这里没有那样的人,羽蛇不需要那样的侍者,他知道。

他很早就知道了。

居住在这里的神祇太过珍爱自己的子民,他甚至不舍得向他们索要祭品,在他们因这世界而不断产生的分歧中这就是其中一点,让烟雾镜有时不得不在自己的弟弟面前退让。

可惜有时候他们根本退无可退,第二个太阳纪的末年,诸神的卜算再度把两人放上了对立面,烟雾镜要去面对羽蛇,他站在那位神祇前宣告他将毁灭这个世界。

羽蛇是否反抗了这一决定已经不得而知,诸神并未在那末日将至的世界发现战斗的迹象,然而归来的烟雾镜脸上却满是yīn郁。

发生了什么只有现在正在走向宫殿最深处的这位神祇知晓,夜神回忆着过往露出嘲讽的笑容,其实在那时他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只可惜他从来不是个远见的神祇,也从未拥有智慧能从这些

事中找寻出路。

初次踏入这个宫殿,他的脑海中满是各种jiāo错的思绪,他想起很久以前羽蛇曾说他其实是一个相当单纯的人,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也想起在昔日那个世界的末年,羽蛇满脸痛苦地摇了

摇头,最后任凭他拥抱自己。

回忆荒诞不经,他们在那之前有过无数回忆,他却只想起了那个瞬间,而他们在那时彼此争执,最后他却只能记得这个拥抱。

而现下的他终于站在了宫殿最深处的门前,华丽的门扉旁雕刻着格查尔鸟的雕像。

那是羽蛇的象征。

烟雾镜深吸了一口气,他在门前做好了准备,最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那位神祇正倒在chuáng上。

他的面容苍白无力,额角细碎的汗水看样子绝不是因为气温的缘故。

他病了——城里的人们如是传闻,他们虔诚地希求着这位神明与王者早日恢复,然而这里只有烟雾镜知道,这并非普通的疾病。

而是神力的匮乏。

躺在chuáng上的羽蛇微微动了动,疲惫的翠色双眼抬起向门的方向望来。

“谁?……”他连声音都疲惫无力。

“你不记得我了吗?”烟雾镜的唇角泛起微笑,“我曾经说过,要带药给你。”

3、

羽蛇已经从chuáng上坐起。

他的脸色苍白,连日与咒术抗争的疲惫爬满了眼角,他翠色的双眼连光芒都有些暗淡,却依然没有任何灰心的迹象。

烟雾镜藏在伪装的面容后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弟弟,特拉克胡潘给予的咒术正在稳定地发挥功效。

羽蛇没有把他认出——这让他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其实他能够明白对方已经没有力气去揭发他的谎言,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可这会儿的他却在因对方没能发觉是他而感到失落。

要知道他们曾经是如此亲密……就算烟雾镜还没有自大到认定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也曾觉得这样的关系会持续上千、上万个周期循环。

结果他果然还是太过天真,只是他注视着眼前的羽蛇,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注意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烟雾镜向病塌上的神祇走进了几步,他手中握着的陶罐里流淌着液体,在每一步的前行中晃动不止。

“因为听说您病了——所以我希望为您呈上这剂良药。”他以虔诚的语调说着,眼底闪烁着的光里凝固着冰冷的希望。

而这些羽蛇都无法察觉,这个瞬间,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弟弟悲伤了起来。

“是吗……”风神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司职,轻飘飘的,一下子找不到根基,“谢谢你,这位尊敬的老人。”

……对,老人。

此时此刻在羽蛇的眼中,烟雾镜就是一位老人,与城市里的其他居民别无二致。

他将那陶罐jiāo给自己的弟弟,看着他打开了罐子,里头的液体散发着醉人的芬芳。

龙舌兰。

被带到羽蛇面前的液体是这世上最具有魔力的那一种,只可惜现在的羽蛇还对他一无所知。

烟雾镜看着他喝下那些芳香的“药水”,原本病态地苍白着的面容上泛起了淡淡的红色,黑曜石色的双眼捕捉着一切,不过记忆却在此时给予了他新的联想。

——他见过酒醉的羽蛇。

那是某一年的chūn末,正是气候想着愈加炎热的日子迈进的时日,那时候的他去找自己的弟弟,在冬日里总是蜷缩成一团混混欲睡的翠羽长蛇今年却意外地提早醒来,他站在那里看向烟雾镜,

面容上满是茫然又模糊不定的神色。

“羽蛇……”而后烟雾镜仅仅是呼唤了这一声就忽地被缠上了,翠色眼眸的神祇眼底满是水光,他不断地亲吻着烟雾镜,直到他们两人最终倒在了一起。

那还是他们间第一次这样亲密地碰触着彼此——所有的欲`望和索取都像是得不到满足,只可惜醒来后的羽蛇彻底不记得自己昨夜做过了什么,他在烟雾镜的身边醒来,刚撑起身体就发现自

己浑身赤`luǒ。

羽蛇何其聪明,他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脸颊瞬间通红,如果烟雾镜没有拦住他,接下来的三天或者更长时间他或许都见不到自己的弟弟。

初尝情`欲的岁月是美好的,甜美得几乎能够融化在花蜜中,烟雾镜后来知道羽蛇并不是故意去碰那些酒的,冬末后埋藏的果实都已经散发出了诱人的糜烂香气,正是那些过度成熟的果实让

两人一步越出了边界。

后来的日子里羽蛇一直滴酒未沾——直到今日,烟雾镜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

但或许——在某种意义上烟雾镜并不期待酒jīng的作用,在过往他们最为亲密的那段时光里即便没有这样的道具他也总能得到他想要的,羽蛇很少坚定地拒绝他的索求,最初的那次意外反而成

了记忆中的某段累赘。

可没有记忆是真正累赘的东西,一直到他们分崩离析,上千年前的记忆才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活跃了起来。

有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待眼前正在发生的事,羽蛇轻微地皱起眉角,他的反抗却在咒术造成的信任下逐渐瓦解,他逐渐饮下罐子里的佳酿,酒jīng在病态苍白的面容

上激起了异样的红晕。

烟雾镜觉得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撕裂,过往的他怜惜着眼前的场景,而现在的他却在为此而欢欣鼓舞。

——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羽蛇……”将美酒一饮而尽了的神祇靠在chuáng头,没有回答,烟雾镜由是更加靠近了,他坐上了chuáng,伸出手轻抚着对方的面容。

没有回应。

于是他露出了笑容,靠上去将那具身躯揽入怀中,烙上了最为热烈的拥吻。

而从这一刻起,这座城市的毁灭就拉开了序幕,树梢上的格查尔鸟停止了歌唱,它们所有的歌声都被束缚在了夜神的气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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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摩安禅集第2章__格查尔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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