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猛然记起,秦泰并非独身,还有个冷落二十余年的发妻,他心里一时着急,一时发闷,好似打翻了酱料碟,只将酸的,辣的,苦的,咸的撒了一地。
第二章
秦泰回到家中,见得一只蔫巴巴的huáng九郎,他默然不语,只拿手摸摸九郎的后颈,道,我有妻琢氏,从江淮赶来,你在此多有不便,可要离去?
小狐狸顷刻炸了毛,险些收不住尾巴,他瞪着圆溜溜一双眼,冷笑。
离去?你要我往何处去?
秦泰不觉有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道,通州之地并非偏远难行,走水路不过半月,有我书信,师弟必不会亏待你,且安心。
小狐狸鼓胀了满肚子气,指着秦泰,咬牙切齿,那泪眼翻翻滚滚,终究没从眼眶里掉出来,他劈手夺过那封信,撕了粉碎。
而后扑倒秦泰,硬把他压在chuáng榻,两条腿跨坐在秦泰腰上,也不故作柔弱,反而显露出几分shòu性,他抓着秦泰的手,冷冷问,你当真要我走?
秦泰面不改色,点头。
小狐狸好似被雷劈到一般,骤然爆发,扯开秦泰的衣衫,连抓带啃,连撕带咬,秦泰哭笑不得,也不得解释,顾得住上衣,护不住下裳,由得他把两人扒个gān净。
小狐狸含泪吞枪,嘴里骂秦泰这个直娘贼,负心郎,秦泰抱着他,初时用力,后半晌也不动,任由小狐狸上上下下的发泄,待他气力用尽,才抱到怀里揉揉摸摸。
小狐狸哭得眼圈红红,从秦泰怀里起身,面上露出几分凄然,道,奴本无归处,亏相公收留,而今即是无缘,便只寻个地儿去了,好不叫人看见,徒惹烦心。
一边说话儿,一边拿眼睛觑秦大官人的反应,却见他面露思索,深以为然,顿时垮下一张脸,露出愤怒神色,嗷呜一口咬在秦大官人肩膀上,龇牙咧嘴,委屈巴巴。
奴,奴非走不可?
秦泰闻言笑了笑,淡淡道,若有缘,自会再相见。
小狐狸怔怔然,失魂落魄,秦泰拿手握了他的小枪头,在他耳边似叹非叹,切莫伤心,在你走前,大官人再教你快活一遭。
那秦大官人不过是个绿鬓书生,也有些武艺,身条匀称,体态合度,他少做□□之态,却并非不通此道,此时此刻要引人欢心,不过三两句言语,几番动作罢了。
却惹得小狐狸的银枪蜡样头竖的高高,径直沉溺在鱼水欢情里。
等到第二日,小狐狸不待秦泰起身,佯装收了些衣物银两离去,实则迷晕了个小厮,变成他的模样跟在秦泰身边,也怪他学艺不jīng,师傅教的三分术法不曾学透,而将撒娇耍赖参了十成十。
他跟在秦泰身边,自然见着了秦夫人,那秦夫人生的寡淡寻常,做派也不大,安安静静柔柔弱弱,从轿上下来,亲亲切切的喊了声夫君,秦泰点点头,略做搭理,便自转身走了。
小狐狸向来得秦泰温声好语,何曾见他这般冷漠,一时纳罕,又疑心自己,难不成自己个是个分不清好坏的傻狐狸,把这怠慢发妻,耽误女子的人当成心头宝?
他心里一时惊,一时疑,跟着秦泰走到书房,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却见秦泰一手拿住他的脖颈,一手摁着他屁股,把他顶在桌上。
小狐狸脸红心跳,而后怒不可遏,大骂道,你这直娘贼!腌臜货!láng心狗肺,缺心少肝!放开俺!
好你个秦泰,我只当你是个宝,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畜生,连着身边小奴都不放过!
小狐狸要使术法,却听秦泰摸着他的屁股,笑道,小东西,尾巴都露出来了,小狐狸大惊,脸上诈出破绽,秦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捏着他的后脖颈道,不是打起包袱走了么。
他把小狐狸抱在怀里,揉了揉,小狐狸结结巴巴,含糊其辞,甚地,甚地尾…尾什么巴?
秦泰道,我也不知,就是某天晚上醒过来,看见个小东西躺在我旁边,又某天晚上醒过来,那么个小东西,喏,有条尾巴?
秦泰把手在小狐狸屁股上摸了一把,小狐狸炸了毛,冒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他急急忙忙掐诀,那耳朵还是落到秦大官人手里,遭了一通蹂掠。
小狐狸红了眼,咬牙切齿,你早便知了。
秦泰戳戳他的额头,道,早便知了,跟在我身边儿的是只蠢狐狸。
那你还撵我走,要我回山里么?小狐狸转着耳朵,一点没个好生气,秦泰说,总得让下人们知道,也得让她知道。
他把小狐狸圈在怀里,你回来甚好。
小狐狸哼哼唧唧,不依不饶,在秦大官人怀里磨磨蹭蹭,秦泰道,你回来也好,我想求你一件事。
秦泰神色冷肃,脸罩yīn云,小狐狸闻言道,甚事?值得你烦恼,他停顿片刻,我不帮你害人,你若不喜秦夫人,合离便了,不可取她性命。
秦泰哑然失笑,蠢狐狸,大官人要真是láng心狗肺的人,哪里要得你来帮我,自有千百种办法要她性命。
小狐狸道,那是甚事?不违道义伦常,不背天理,便可说来。
秦泰问,你可有魅惑之法,令人说真话。
小狐狸踟蹰,甚地?魅惑之术?他脸上的神情guī裂成不可思议,我…我不曾学过…
啊,师傅倒是教了,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便躺在草丛里发梦了。
秦泰咦了一声,小狐狸跳脚,我都凭着本事,哪里需要甚地魅惑术,我huáng九郎行的正坐得端,从未对你施过术法!
便是有,也得往无了说,不然他秦泰怎么看他!?
秦泰见他忿忿不平,只得道,无便无了,只是我想让你帮我,问问琢玉。
他那双眼睛里沁着霜雪,霜雪融化了,便剩下晦暗湿冷的泪光。
他的声音轻的如同耳语,仿佛从心口发出的喟叹,你帮我问她,她把琢文的尸身藏到哪儿了。
第4章 第四章
第三章
小狐狸窝在秦泰怀里,听他说起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
那时秦泰年方二十,进京赴考。
他家本殷实,便包下艘小船,摇摇摆摆地走着水路进京,船行水面,沿河飘来一具尸首,船家祖辈在水上讨生活,有个三得管,头一个便是见着水上浮尸,不能不捞。
于是求得主人家许可,打捞了尸首,细看见他一身刀伤,手指西边,不肯瞑目。
秦泰年轻气盛,只说定然有古怪,便招呼家丁,开船沿着西河岸靠拢,那尸首好似尤未死绝,随着船行摆动手臂,引着秦泰的船到了一处绝壁山坳。
秦泰问那尸首,害你之人可在此处?
尸首闭上双目,秦泰便问船家可有上山路径,船家一辈子见了许多坏事,亦未看到过尸身指路,以为秦泰是个甚地,地府里的老爷,慌慌张张的点头。
他带着一行人上山,循着些许痕迹走到一处山dòng,扑面而来一股酒气,几人往dòng窟内一望,瞧见个身高七尺,腰围十阔的大汉仰躺在地,呼噜打得山响。
再往里瞧见一个泪眼婆娑的小公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垂泪不断。
秦泰仔细瞧那大汉的脸,对身后的俩家丁道,这厮乃是在逃的qiáng盗,朱砂亲批的钦犯,尔等随爷去打杀了他,赚着体己银两贴补自身,光耀门楣去。
他又令船家去报官,对战战兢兢的家丁道,怕个甚,你去寻个粗重些的木头,当着下巴颌一棒下去,管叫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秦泰面色自若,唬住俩家丁,他主仆几人在那莽汉沉睡时打了闷棍,那大汉连他面也没见着,便被捉进了官府。
却说秦泰使大运抓了大盗,救下个小公子,那小公子姓琢名文,乃是江淮琢氏的庶出子弟,生的风流倜傥,文弱温柔,也是在进京赶考途中,遭了qiáng盗,被掳掠到dòng中。
亏得忠仆魂灵指引,秦泰有勇有谋,乃得相救,遂极感恩秦泰。
秦泰少年风流,见琢文情态可人,也忍不住亲昵,一来二去,倒也生出一番情愫,做了那等快活事,日日纠缠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