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看书啊。”
六月二号这天下午,宁淮第三次把顾枳黏在他身上的头推开。顾枳坐直得不情不愿。
“我马上要考试了,你不担心啊。”
“不啊,这有什么,你张张真题满分,别忘了细节就行。”
“那老班说他一会儿来看看咱俩的情况,你也不紧张?”
宁淮莫名其妙地看了顾枳一眼,“这有什么啊,又不会砸了我的招牌。”
“那你说咱俩什么情况?”
“目前这种情况。”
“?”
宁淮又推了顾枳的头一下,不和他搭话了。
六月六号顾枳一个人在家实在待不住,跑到学校打篮球,还没忘了给宁淮去一个电话。
“你是不是有毛病?明天考试你今天去打球?”
“没啊。”顾枳单手玩着篮球,右手拿着手机靠向耳朵,“我在学校,没在街球场。”
“......行,你就这样吧。你不就是想我去找你嘛,你给我等着。”
宁淮咬着牙说完话几乎是粗bào地挂了电话,顾枳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一个人开始投三分。宁淮来操场就看到的是这傻bī一个人带着球跑半场,气都不打一出来。
“你爸妈就放心你高考前跑出来打篮球?”
“我给我爸妈说我来找你了。”顾枳走过来坐到宁淮旁边的地上,把球放到脚边。
“你爸妈就放心你跑出来找我啊?”
“我爸妈很喜欢你,但是不及我。”
“那肯定是因为我帮你复习,然后你就考上了状元,考上了清华,未来光明。”
宁淮伸手揪揪屁股旁边地缝里长出的小草,没揪下来。顾枳把胳膊搭在宁淮的肩上。
“宁淮,我的高中,都是你。”
宁淮接下来两天都没出门,高考紧张气氛和他没关系,高考准考证免费领矿泉水和他也没关系。
玩了两天电脑后,宁淮出门了。
在一定程度上他理解了顾枳给他说的那句话。这是高中,是一生中时间过得最快、有明确的奋斗目标、进入社会前最不用操心的最后一个学生时代,顾枳真正的高中时代是和宁淮一起的,也将和宁淮一起结束。
宁淮到了自己同学的考场门口,给顾枳发了条消息,拿了杯柠檬西米露找了个角落靠着慢慢吸。
下考铃响后,宁淮明显感受到身边的家长下沉的呼吸声。诚然,宁淮也一下释然,结束了。
宁淮感觉手机在口袋里震,还没从口袋里拿出来,就听见顾枳站在他面前叫他。宁淮刚抬头还没说话,顾枳就拉过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他的西米露,然后把他拉进了怀里。
“......”宁淮现在更觉得无话可说了,这一系列动作怎么就这么熟稔。
顾枳把宁淮抱在怀里,凑到他耳边说话,声音里都是激动。
“你竟然来接我,你竟然来接我下考!”
“昂,但我透不过气了。”宁淮假模假式咳了两下,感觉顾枳松了松,“你这八月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
宁淮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顾枳看,顾枳看着宁淮的手机页面,是宁淮的买票记录。
“八月,顾枳,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顾枳一下没出声,忽得又抱紧宁淮,宁淮闷哼一声,倒也没推开他。
缓了好一阵,宁淮都被抱得累了,才听到顾枳问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的?”
“去年十一月高考报名,在老班桌子上看见的。看见了,就记下了。”
从很久之前,他就用心在规划两人的未来了。
宁淮没催顾枳,他感觉顾枳情绪起伏挺大的,他在顾枳背上顺了两下,顾枳把他松开了。顾枳眼镜红红的,宁淮也没笑他,把手机放进口袋,伸手在顾枳脸上掐了一把。
“你别哭,不会是不能和我去吧。”
“才不会,你等着答应我的条件吧。”
“行,当我胡说,呸呸呸。”宁淮转身喝了口西米露看向顾枳,“走了。”
没走两步,宁淮看见了顾枳的父母。
宁淮一下就怔住了,转头看顾枳,怪他怎么不说他爸妈也在啊。顾枳却感觉一点都不在意,走过来搂过宁淮的脖子接着走。顾枳的父母也只是对他笑笑就叫他俩上车了,其它的什么都没问。
宁淮心里有点慌,于他来说刚才的动作绝对出格,他还没开口,听见顾枳在他耳边的声音。
“打篮球那天,你说错了。我爸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帮了我这那,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他们,很喜欢你。”
顾枳和宁淮去北京时候的行李是宁淮给收拾的,宁淮缩手缩脚来到顾枳家,被顾枳妈妈塞了好多吃的然后被顾枳拉进了卧室。宁淮边给顾枳收拾东西边在心里骂人,被骂的人还在一边捣鼓录视频。
标准结局是顾枳近满分的成绩拿到了省理科状元,被清华大学计算机系录取,所以年级组长要求他给母校录一段视频,激励学弟学妹好好学习。
顾枳先是说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后,把宁淮这位保送清华还本硕博连读的学神学长拉过来也说了几句话,就把视频关掉了。
顾枳又出去转了一圈,回屋反锁了房门。他蹲过来和宁淮一起归置行李,嘴里还念着刚才录视频时说过的话。
“我呢,在放弃保送选择高考,在高考的复习过程中,都有明确目标。目标不高,足够诱惑。”
顾枳给自己喂了个薯片,接下来的话是他没有在视频里说的。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知道当初答应我条件的同学,答应我吗?”
宁淮不是傻子,选择性地听出了顾枳话里有话,给顾枳喂了个薯片让他让一边去别捣乱。
“答应的是考虑考虑,你忘了?”
“那你考虑好了吗?宁淮,我不会让你后悔的,真的。”
宁淮抬头看顾枳。
顾枳和初识变了很多,后来不管是不是为了宁淮,也改变了太多。宁淮不动心是假的。
宁淮最开始不理解顾枳,喜欢并不一定要接近,逾矩或太突出都不是好事,他当时觉得顾枳个傻bī。
现在早都不同了。
宁淮把行李箱合上,对顾枳说,“好了。”
“我说考虑和我在一起的事,你别岔话题。”
“我说好了,傻bī。”
“那......”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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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顾枳保送清华本部研究生毕业后,自己在北京开拓创业IT公司,现在已经事业有成成为行业中流砥柱。顾总傍晚又把车开进清华园,他已经两周没在家里见着宁淮了,今天是来抓人的。
两人早已经从之前的小房子里搬出来了,但是房子没卖也没租,因为宁淮时不时还是会想念那里。
顾枳把车停在生物系实验楼下,给宁淮打电话。
宁淮已经在实验室泡了几天了,作为课题带头组长一直都没离开过。想着再不接顾枳电话顾枳可能会来学校逮他,就把电话接了,但是开的外放。
“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家啊,宁博士。”
顾枳的声音透过空气是加热带磁的,实验室的学弟一看宁学长打电话,没说话也就退出去了,实验室里只剩了宁淮一人。
“这个......我说不准啊。”
“那我叫你爸爸,你回来吗?”
顾枳不要脸的技能一直没退化甚至还加持了,宁淮吓得赶紧把外放关了把手机怼耳朵边。
“你gān嘛啊?”
“你说说多久没回家了,你就放我一个在家你就放心?宁淮,你过分了。”顾枳下车,靠在车门上,抬头看宁淮实验室的窗户透着光。
“那你也不能胡叫啊。”
“谁说的,你喜欢的。”
“你给我滚远。”
“不行,我不能滚。”顾枳看见了一位宁淮直属学妹,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吃饭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