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童迟疑着,不肯相信,迟疑着问:“为什么?”
他想不出来对方得是搭错了哪根筋。
霍宜安脸随着眉毛一起耷拉下来:“不为什么。”
于是陈新童大胆猜测:“老板你……真的喜欢男人?”
霍宜安难得的没变脸,诚实道:“不知道,没试过。”
“……”
“怎么,你对同性恋还有偏见?”
“……那倒也没。”
“那不就得了?”他翻身坐起来,丝绸质地的衬衫在身上贴着,大喇喇的不爱惜,已经揉皱,有种慵懒的邋遢。
陈新童抬头,目光追着他的脸。
他也盯着陈新童,半晌,讥诮地说:“你又不红,为什么不愿意?”
“……”
“你是个小明星,严格来说恐怕连个明星都算不上,本来是人家表白的场景,全戏的高cháo,你每天披着浴巾在那站着等,等一整天也有可能轮不上你半个小时的戏。”
“……”
“但是你要是同意被我包养,那就不一样了,我虽然不会马上给你到巴厘岛来取景的班底,不过让你演个讨喜、台词多的主要角色还是没问题的。”
“……”
“况且你是我的员工,靠你能赚到什么钱?本身我现在就是在养你。”
“……可那和包养不是一回事吧。”
比起他的振振有词,陈新童还是垂着头,略显虚弱地辩驳,显得蔫头耷脑。
霍宜安摆弄着手腕上的手表,很慢很慢地重复着,声音细腻低沉:“我有钱,我是你老板,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陈新童马上把头抬起来:“你有钱,这我知道。可是我——”
“十五万现在还给我,你要是我的什么人,我还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否则免谈。”
“……”
霍宜安发现他不说话了,双腿jiāo叠,腿几乎碰到陈新童的腿,“温柔”地质问他:“算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又这么大方,你自己想想后果和得失?”
陈新童脑袋似乎转过弯来了:“……老板,我那天真的是陪人去的,我不是,不是……”
“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霍宜安使出了杀手锏,“你别忘了前天晚上,我给你解围不算,你还让我难堪。”
这下陈新童脖子和耳朵一起都急红了,霍宜安本来觉得他没脸没皮,可这时候又好像是十分不好意思,挺新奇地看着他。
陈新童果然不那么坚定,语气都虚了几分:“我……我考虑一下,晚上晚餐以前,给你答复。”
“那好,你想清楚了,晚饭过后可以到我房间找我,没来我就当你不愿意。”霍宜安不摸表了,手垂在膝盖上。
陈新童还想再说什么:“老板,我……”
霍宜安摆摆手,站起身来准备走人:“等你考虑好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还考虑看看,陈新童那拙劣的措辞,还陪别人,他把自己当傻子吗?
虽然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心思明显不够用,到这种场合来钓人,他钓得到吗?有哪个人能看上他?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大发慈悲,各取所需,他不知道还得去多少个这样的场子。
但霍宜安想着想着,肋骨发热,他又想到陈新童怕自己跳池那个紧张劲儿,他忌惮于自己是老板,在自己面前连脖子都经常不敢伸直,觉得他或许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他看着就很乖很听话。
装腔作势也要有个限度,他既然给了陈新童台阶,陈新童自然不敢不下,晚饭过后霍宜安等了不多时,他果然来了,门一打开,那小子当真低眉顺眼。
“老板,我……我想好了。”霍宜安让出一点地方,可他依旧站在门口,唯唯诺诺,“我同意你说的,就当你是包,包养……我……”
“哦。”霍宜安让开一点,示意他进屋。
陈新童却还是站在门口:“那也别开除别人了,行不行?”
霍宜安愣了愣,突然大笑两声,只是那笑容明显gān巴巴的没有任何笑意。
他又是冷笑片刻,那笑容让人半夜听着略微发毛,笑够了,他说:“看不出来,还挺有义气。”
“我只是不想连累别人。”
霍宜安觉得他像是只待宰的小动物,看到锋利银刀瑟瑟发抖,可是也不觉得同情,禁不住心里冷笑两声。
第4章
陈新童觉得霍宜安这个人真是难以琢磨,分明提议的是他,可自己真的答应了他,他对自己又是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回程的飞机上,霍宜安放松靠在座位上,似乎准备睡觉,长睫毛随着呼吸忽上忽下地抖动。
陈新童跟着他蹭到了升舱头等舱,满心的想讨好,见状,小心翼翼过去把遮光板放下来,为了不碰到霍宜安,还刻意撑住一点扶手,前倾着身子,弯下腰去弄。
他自信他是无声无息,可霍宜安的眼珠在眼皮子下面滚了两圈:“你突然凑过来gān什么?”
陈新童看他比自己还僵硬些,似乎十分戒备,霍宜安眼睛睁开了,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审视的意味望着他。
这眼神活像要把他看出两个dòng,陈新童让他看得jī皮疙瘩不自觉起一身。
gān嘛这么警惕啊,自己又不gān什么,只好陪着傻笑,佯装不知,道:“老板,我就是想让你睡得好一点儿。”
霍宜安听了,似乎眼皮子抽搐,压低了声音说:“真有你的,知道这样把安全带解开来回走动不安全吗。”
“知道。”陈新童哪还敢吭声,悻悻坐回去。
下飞机后霍宜安很着急似的,提前走了,他气压太低,陈新童瞬间感觉呼吸都顺畅许多,跟解脱了似的。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霍宜安就此失忆,忘了他们之间这种约定。他为自己宽心,按道理霍宜安是大忙人,每天24小时都不一定够用,花不出太多闲工夫考虑他,悬着心过了几天,发现霍宜安那边果然毫无动静,陈新童心又大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该健身健身。
正在他得意忘形之际,这天早上到公司例行见苏娜,不巧在电梯里碰上霍宜安。
今天的电梯格外空,霍宜安上来时他瞬间浑身僵硬,努力朝霍宜安微笑一下:“老板,早上好。”
霍宜安眼神瞟过他:“早。”
见霍宜安不是很想理他,陈新童赶紧就把头低下,不过狭小的空间里就就下他俩人,彼此很难忽视对方的存在。
难熬的片刻的安静后,霍宜安低头摆弄手表,这才开了口:“我倒把你给忘了。”
陈新童十分尴尬,挠了挠头,这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霍宜安抬头从电梯门上看他反she的影子:“你最近gān什么呢?”
“从巴厘岛回来也没有多久,还在休整。”
霍宜安冷笑了下。
陈新童听得浑身发毛,看他那双桃花眼眨巴眨巴,不是暗送秋波,而像是图谋不轨。
霍宜安却想,也对,陈新童不过是个十八线,当然闲着的时候远远多于忙着的时候,顿了顿,随口一提:“找个网剧给你拍拍,怎么样?”
他说的太随意,陈新童有点难以置信,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拿自己耍着玩儿,可还是激动了一把:“真的?”
“那不然呢?”
陈新童疑惑全消,马上点头哈腰:“那我就谢谢老板。”
霍宜安点点头,上下打量他。
他被他看的很尴尬,只能赔笑。
时间变得既漫长又难熬,片刻后,终于电梯门开了,霍宜安在他的鞠躬中走出门外,没有再理睬他的谢谢。
剩下陈新童还想跟出去,结果走得慢了点,差点卡门上。
他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以为霍宜安“又”把他忘了,正觉得忘得好,突然有天苏娜给他打电话。
他是苏娜手下最不成器的艺人,苏娜一般也顾不上他,今天却打电话叫他去看本子,说有部戏要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