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定的什么?”老三接话过去,他反问。
“十字路口。”老幺晃悠着腿道。
十字路口,无限选择的意思,希望与万劫不复jiāo织纵横,贯穿着不安定的跳动音节。
像极了陆溪和江潍,不确定的关系,表面维持的假性爱意。
“我抽到的是虚假。”陆溪低头看着舞蹈室的地板,轻声呢喃道。
这话,他在五个小时后又重复了一遍。
当他坐在江潍那台低调奢华的宾利车里时,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道:“我抽到的是虚假。”
“怎么考虑的?”江潍脸色平静,他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开着心爱的小车来接工作勤勉的恋人下班,公文包放在后座椅上,高定西装透着股香烟的味道,一闻就是从不太正经的地方过来的。他抬眼看了下倒车镜,打方向盘的动作利索。
陆溪还记得,江潍是个在田野公路上飙车一百三十迈而不变色的亡命徒。
“没想好,先生。”陆溪笑着回道,乖巧地承受着江潍不经意瞥来的审视眼神。
但他的回答其实本身就足够虚假:他的人设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脱去光鲜亮丽的皮囊,里面的灵魂已经腐朽在十四岁那年冬天,他上赶着被人包养、他连关心和爱意都可以伪装。
虚假,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词。
好在现在的他还能忍受自己虚假的外表和情谊,因为那里还有些许货真价实的东西,尽数奉献给江潍,勉qiáng跳动着的心脏让他略微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明天有事么?”宾利开上高架,连成一串闪过的路灯像影影绰绰的鬼魂,飘dàng在无甚边际的夜空里。男人习惯性从衣兜里摸出烟,指尖触到烟盒的一瞬间突然想起车上有个金贵的花瓶,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瞟了眼窗外,开口道。
“有三天时间写歌。”陆溪注意到江潍的动作,他的目光从男人价格不菲的袖扣上掠过,手指从兜里摸出一块奶糖:“先生,要吃糖吗?”
“你几岁了?”江潍似乎对吃糖这件事极其嗤之以鼻,从后视镜中能明显看出他的眼神带着些不满的嘲弄与责备,但坐在他身边的陆溪没有那么敏感。他自顾自把奶糖剥开,大红糖纸攥在手里,衬得他细嫩的掌心更为白皙。
他探身过去,把奶糖抵在江潍唇边。
“真的很好吃,先生。”陆溪笑得腼腆,乖巧又讨人喜欢,像极力卖弄自己刚得到的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
为了阻止陆溪进一步妨碍他开车,江潍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下了那颗奶糖。
人工糖jīng的酣甜味在舌尖绽开,密密麻麻包覆着味蕾,激起江潍的回忆:有时候他们接吻时江潍就能在陆溪嘴里尝到类似的味道,只不过经常会变化,草莓、蓝莓、葡萄、椰子,还有这种最纯正的奶味。
明明他和樱桃才最配。
“先生,我们要去哪里?”这条路不是回别墅的路、也不是回陆溪家的路,陆溪有些惊讶地问着,突然看见一个指示牌:恭呈新区,190公里。
“我们要去庄园吗?”陆溪惊喜地转过头,开车的男人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甚至没有回音。
陆溪前阵子说想去外面逛逛,想去看乔伊和温特,待在市区太闷。
乔伊和温特是庄园跑马场的萨摩耶与红鬃骏马。
“如果你想回去也没关系。”江潍淡淡道。
“先生,谢谢。”陆溪敛着眼兀自微笑,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从安全带下钻出来,探着身子重重吻了下江潍的侧脸。
……
江潍对陆溪的忍耐度很高,除了在chuáng上永不在乎陆溪的意见之外,其他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以至于看起来的粗bào对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庄园很大,常年有老管家和仆人擦扫,无论什么时候去都足够整洁。
浴缸里放着水,随撞击的频率缓慢溢出,男人粘腻的呻吟回dàng在大到令人发指的浴室里。陆溪被江潍按在墙上顶,思绪竟然还能凝出条清晰的线——许是开夜车几个小时的江潍没心思跟陆溪来场旷世持久的情|事,乃至于动作都变得温柔许多,感受起来有些情人间耳鬓厮磨的欢|爱氛围。
“先、先生,明天我们……嗯……能不能去、马场。”陆溪腿肚子打颤,勉qiáng说着话。
“随你。”江潍脸不红气不喘,说出口的话气息平稳,好似沉浮在快|感里的只有脆弱的陆溪一人。
“那温特能不能……”
“只能和我一起。”江潍堵住了陆溪讨价还价的嘴,他实在没忘记上回放任陆溪一个人骑马,温特那家伙撒欢了跑,结果把体力不支的陆溪甩下去,滚了一路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