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自此之后,她的心里像是长了一个浑身都是毛刺的小虫子,四处乱爬,又痛又痒。痛的是,她年纪轻轻,刚刚嫁进这前朝王府,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还没生下一男半nv来证明自己的爱情和健康,就已经在最近的地方遭遇了地位卑微却早来一步的敌人;痒的是,那年轻的nv孩,看上去清纯可爱的,毫无心机的,像颗chūn天早上草原上的一滴透明的,带着香味儿的小露水,她怎样才能聪明地又不失风度地除掉她呢?
她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要把家里这个非亲非故的nv孩嫁掉。时机刚刚好,仿佛上天也要助她一臂之力。老王爷从前的门人在广州做成了生意,环境很好,带了价值连城的礼物和稀世少见的好药材来府上_gan念王爷从前施的恩德。
王爷已经卧chuáng不起,不愿见客了。在府上设宴,出面款待的是福晋。jīng明的门人一整顿饭都是_gan恩D德的好话,饭毕才提出了一个造次的要求:想要替自己的儿子向大格格显瑜提亲。
福晋当时放下茶杯:“送客。”
晚上彩珠伺候福晋梳洗的时候,老福晋仍愤愤不平:“他爹爹原来给管账的做副手,他自己是光绪六年的贡生,留在府上出出主意,等着京城的缺儿,平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没见王爷怎么额外待他,忽然来谢恩送礼,我也觉得奇怪,原来是这么个心思。”
“怎么也糊弄不了您A。”
福晋淡笑:“皇上现在在天津卫玩呢,在舞厅里跟洋酒鬼打官司。我必须想一想他,才能舒_fu一点,否则想起来连个在南洋做买卖的都想娶我们家的大格格当儿Xi妇这事儿,我这心A,堵得慌,你懂吗?彩珠?堵得慌**”
她轻轻梳理福晋银白色的头发,没吱声。
福晋在镜子里面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想?”
“做生意的跟做生意的也不一样**”
“**什么意思A?”
彩珠低下头微微笑,心里明镜一样:福晋当时变脸送客,那个叫做“姿态”,老话叫做“威仪”,但是有些话有些道理,她是在等着别人说出来。
彩珠道:“也是念书人出身,道理明白得不少。身份地位的话,您也说了,皇上都在天津卫跟洋酒鬼打官司呢,没落的贵族多的是,看这个给家里的姑娘们选夫家,不保靠A,额娘。”
“**”
“自己家的门人嘛,知_geng知底的。”彩珠继续说,“大老远来的,满有诚意的样子。”
“**我是怕委屈了大格格**”福晋叹了一口气,“那家无非也是要一个皇亲国戚的背景,应酬jiāo际做生意的时候可以说,给儿子娶到旗主王爷家的大格格**我们这脸面**”
彩珠弯下yao,在福晋旁边摇摇头:“额娘说得对。所以,大格格不能嫁。”
福晋转头看看她:“那你**”
“明月。既是府里的人,又不是王爷的闺nv。”
福晋想了想,眉头皱了起来:“对方要娶的是**”
彩珠的声音更小了:“您把她当格格嫁,他们还敢不当格格娶?”
福晋听了她的话,沉吟良久,看看彩珠,低头想想,复又看看她,很久她却笑了:“明月从小跟着显瑒的,这个你知道吧?”
“**”
“彩珠,你是聪明的孩子,你出的是个好主意,我打算照你说的,跟王爷商量商量。”
“还是阿玛跟额娘拿主意。”
“但是我有点事儿得跟你说明白:什么朝代,爷们儿都还是爷们儿。这个明月你送得走,可能还有下一个明月进来,懂吗?nv子贤良,这个手你不能抓得太紧。”
“**额娘在说什么A**”
“你去吧,我累了。”
第5章
初秋时节,小兴安岭的狐狸长得膘肥体壮,毛发油亮,按照八旗旧俗,显瑒组织了宗族里的青年子弟们拉队去骑马狩猎。今年他有一个新的家伙事儿,那是一柄俄国产的平式四管猎枪,jīng钢制造,手柄结实坚硬,she程远,连枪管的硝油都有一种崭新的生猛的味道。猎枪是大帅府送来的礼物,来送礼的是那军阀跟前儿的文职中校,话说得很委婉好听:“猎枪是俄国领事送给大帅的礼物,专门给俄国大公订制的。大帅本来也是爱不释手,不过听说小王爷最近就要开拔去兴安岭猎狐狸,特意着我在您出发之前送来,希望能助小王爷一臂之力,大帅说,您打到什么野物,也算有他的一份了。”显瑒一边摆弄一边说:“有劳您了,回大帅的话,我很喜欢,改天登门致谢。”
那天晚上,他去看明月,让她看这柄新弄到的猎枪。她左摸摸,右摸摸,也是喜欢得不行,笑嘻嘻地问:“大帅送的?这可是好家伙,他可真大方。”
“你以为白送?”显瑒道,“一万两千两白银买的。”
“这么贵?”她抬头看看他,“你不如不要了**”
“去年年底递了帖子给我,筹措军饷保一方平安,人马在他手里,不给行吗?”
她想了想方道:“真难周旋A。”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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