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这家伙看到我都是不冷不热的,摆出一副死人脸,和别的舍友倒是打成一片。

那时候能有什么好玩的?电脑、扑克牌、篮球,足球,给nv生写写情书,顶多是这些了。可渐渐的,别人玩什么都喜欢叫上端阳。

宿舍楼就这么大,楼上楼下找起人来总是人未到、声先至。只要扯着嗓门喊上一声,要找谁,几点,在哪,大伙儿心里都明明白白。

于是一到下午,整栋楼都是喊D端阳的声音,什么「端阳,打球去!」、「端阳,下馆子去!」、「端阳,我得给小丽回封信,全仰仗您老了!」宿舍里只有宿舍长有一台电脑,不上课的时候,总是几个人凑在一块玩「拳王」,**地敲键盘,生怕电脑玩不坏似的。

自从他们把D端阳抓过去玩了一盘吓得目瞪口呆之后,一见那小子就使劲拍他的肩膀,夸他:「拳王,这才是真拳王。」他真是炙手可热势绝伦。

我冷眼瞧着,他越是兴风作làng,越巴不得他yīn沟里翻船。

D端阳被人簇拥着下馆子的时候,偶尔也回个头,问我去不去,我每次都是看着他的眼睛,皮笑ròu不笑地咧咧zhui,然后才回一句:「不了。」在我心里,渐渐地把端阳分成两个人,一个是穿花蝴蝶手腕通天,但那是别人的端阳,另一个又矮又呆,这才是我的。

每逢周末,看见他们把报纸铺在地上,四个人盘tui坐成一圈玩着扑克牌,喝着啤酒,还有观战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我都是披件_yi_fu,跑到外面溜达一圈,等散场了再回来。

到了_have a bath_时段又觉得冷的时候,就拿上毛巾盆子去学生澡堂洗个热水澡,洗完倒头就睡。要不是那天在淋浴间撞到他,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学校的淋浴间和厕所建在一块,离宿舍楼十万八千里远。晚上要是Niao急了,得穿上ku子摸黑下楼,在月亮下小跑着穿过一条长满野糙的石子路。

一进门,挂毛巾,neng_yi_fu,捧着肥皂盒*条条地冲Jin_qu,里面二十多个水龙头,随便挑一个,cha入水卡就能洗。

我去得晚,每次都只剩我一个人在洗,除了那一天。

那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我站在水龙头底下,正双手掬着一抔热水洗脸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面响起脚步声,扭头一看,就看见D端阳yao上裹了条白毛巾,似笑非笑地走进来。

整个淋浴间都是白花花的水蒸气,我僵在那里,正犹豫要不要遮的时候,他cha入水卡,扭开了我隔壁的水龙头。

「你_have a bath_A?」端阳捧着热水抹了一把脸,突然开了金口。

我跟着木讷地动起来,使劲地搓着胳膊:「你也来洗?巧了。」拿明知故问来对付一盘僵局向来卓有奇效。

热水像一条毒龙,嗖嗖地从水管里喷she出来,不一会那小子的头发就*漉漉地贴在额前,从大老虎到落汤jī,我看得直咧zhui。

D端阳听见笑声,偏过头看了我一会,然后才把额发往后一抹,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

「钱宁,帮我搓搓背?」

我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地上全是肥皂沫子,脚下一滑,人就张牙舞爪地摔了个跟头,屁gu快着地的时候,才抓着水管勉qiáng站稳了。

这丑事说起来慢,发生不过电光石火一瞬间,D端阳还没回过神,在那傻傻地看着我。

我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就灵光一闪,厚着脸皮说:「我拣肥皂。」D端阳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

我惊魂未定地问:「你刚才说搓背?」

他眯着眼睛,冲我一挑眉,慢慢地转过身,那人背上的肌ròu线条还有些柔和,结实却不剑拔弩张。看着这块*漂亮、淌满水珠子的肥ròu就在眼前,我头昏眼花,几乎喘不上气。

那人扭着头瞥我:「钱宁?」

我猛地一闭眼,握紧了肥皂,在上面上上下下地打起肥皂沫来,然后一伸手,粗着嗓子说:「毛巾给我!」他把毛巾塞在我手里,笑着揶揄道:「这点小事就龇牙咧zhui的?」我把毛巾用热水打*,胡乱一拧,来回地替他刷起背,像刮痧一样把吃*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等我睁开眼睛,匆匆瞥他一眼,发现D端阳整块背都被我搓红了。他倒是一声不吭,统统受了。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的事,我和他隔着毛巾,连皮ròu都没碰到,就已经气喘如牛,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背对着我问:「我也替你搓搓?」

我连忙摇头,没摇几下,他一只手已经按在我肩膀上,抢过毛巾,像倔驴推磨似的把我掉转了一百八十度。

我闭着眼睛,滚烫的水从头顶浇下,那条毛巾原本是凉的,擦了几下,才慢慢变得温热。

我打着哆嗦,那条tui怎么也站不稳,他使劲擦一下,我跟着那力度一歪,再擦,我再一歪,在这冰凉的瓷砖地板上,我没有一个可支撑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往后一抓,握住了D端阳的胳膊。

那人的动作突然一窒,渐渐地呼xi也急促起来。正赶上我水卡里的额度用完了,头上毫无预兆地没了热水,秋天那gu冷空气像空T一样对着人chuī,*漉漉的站在这鬼天气里,冻得人都懵了。

D端阳闷笑了两声,手在我脖子上一箍,把我拽到他水龙头下,人凑在我耳朵边说:「我这还有,一起洗吧。」我弓着背,贴着他Xiong膛,刚碰了一下,人就吓得寒毛直竖,匆匆拿了洗漱盆子往外就逃。

「不、不、不用**」我冻得话都说不利索,趔趔趄趄地跑了几步,D端阳还想伸手来拽,我又赶紧迈了几步。

他收了手,就站着那,看着我逃到门口然后开始tao_yi_fuku子,凉飕飕地笑了一句:「挺热情的。」我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冻成那样,自己ku裆那还是鼓了一块。

我再也没脸回头看他,上下牙齿打着架回了宿舍,往被窝里一钻。发了半天抖,D端阳才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我躺在chuáng上,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之前没擦gān水就上了chuáng,睡了半天,不但没缓过劲,连被褥都被我弄得又*又冷,身上密密地起了一层jī皮疙瘩。

端阳他们围在我下铺玩扑克牌,玩了半天,忽然有人说:「钱宁那家伙没劲,整天摆脸色,给谁看呢。」端阳突然笑了两声:「他?口是心非。」

他似乎知道我躺在chuáng上看着他呢,仰头冲我一笑,眼睛里全是嘲弄。

我被他一看,想起澡堂里的事,只觉得被窝里又冷了几分。冷汗流进脖子,再顺着脊椎往下淌,都忘了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清早,我听见D端阳喊我:「钱宁,去上课。」过了一会,又叫:「钱宁,迟到啦,太阳晒屁gu啦。」我直挺挺地躺着,挺尸似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发现他从chuáng沿露出一个脑袋,眼睛上下打量着我:「钱宁?」我那张铁架子chuáng忽然晃了一下,是他爬了上来,用胳膊支在chuáng沿,脑袋一俯,拿额头在我额头上贴了一下,然后猴似的转身跳下chuáng:「他发烧了,谁有药吗?」宿舍里翻抽屉找药的声音响个不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在我chuáng沿露出一个脑袋,小声问:「钱宁,吃点药?先坐起来,帮你倒好水了。」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动也不动,眼前全是星星,在那里群魔乱舞。

隐隐约约听见D端阳声音大了几分:「烧糊涂了,帮我把他弄下来。」舍友七手八脚地把我从上铺挪到下铺,D端阳猫低身子,把我背到背上,旁边有人帮忙,把我两条胳膊环在端阳脖子上。我病成那样仍觉得别扭,松开手,又被人环回去。

D端阳膝盖一直,把我背起来,颠了颠,闷笑了两声:「嘿嘿。」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就这样背出了门,下了楼,别人和他说话:「换我来吧。」他撂下一句:「一把骨头,不碍事。」说着加快了脚步,zhui上还问:「有_yi_fu吗?给他披件_yi_fu。」就这样晃晃悠悠到了保健室,别人替他开了门,他坐到chuáng边,像卸货似的一挺yao,我紧跟着咚地一声倒在chuáng褥子上,摔得两眼翻白。

他连忙回过头,装模作样地把我浏海撩起来看了两眼,然后站直了拍拍手:「没摔伤,没事。」我在心里骂,你全家都没事。

等穿着白大褂的保健老师过来,用镊子夹了蘸着酒jīng的棉球在我额头上来回抹的时候,又听见D端阳轻轻地问:「烧得厉害吗?」视野里一片白茫,一个温柔的声音像空T漏水,一声,又一声,轻轻地在耳边唤着。

「钱宁**」

「钱宁**」

越来越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醒的时候,D端阳还坐在那里。他双手jiāo握,放在膝盖上,头往下垂着,打着盹,滑落的额发把眉眼统统盖住。

一道布帘把办公室和病chuáng区截成前后两块,我慢慢撑着chuáng,坐起来。靠窗的医用推车上摆满了铁镊子和酒jīng瓶,阳光像敲击琴键似的把它们依序爱抚一遍,然后落在那块布帘上。

它被四面八方she来的光照得通透,像电影开场前那道发着白光的幕布,再也认不出本来的颜色。

我呆坐在那,想了会事,把来龙去脉都理清楚了,才开始叫D端阳。

「喂、喂!」

连叫了两声,他才猛地惊醒,抬起头四下张望,最后锁定我。他的头发难得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定定地看了我半天,咧着zhui笑了:「醒啦。」我想下chuáng,眼睛在地上来回梭巡着拖鞋,半天没找到,恶狠狠地问:「我鞋子呢?」D端阳揉了揉头发,站起来伸了个懒yao:「没鞋子,你光着脚被我背来的。」看我愣在那,他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跟我说:「怕什么,一会再把你背回去。」我脑袋嗡地一下,气得肺都炸了,把被子一掀,拔了点滴的针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着脚就下了chuáng。

D端阳连忙拦着我,把脚上穿的拖鞋踢到我面前:「我的鞋给你,别闹了。」我僵着不动。

D端阳伸手推推我,歪着头一笑:「恼羞成怒啦?」我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玩得再狠,他才是庄家。

端阳朝一旁的椅子努努zhui,见我不动,亲自把搭在椅背上的外tao递过来。

「用不着!」我使足了劲,把他的手一把拨开:「早上有课,你gān嘛不去?」他一屁gu坐在chuáng沿,挑眉看着我:「你不是病了嘛。」我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他那张童叟无欺的脸正对着朝阳的窗户,眼珠子在阳光下变成了柔和的shen棕色,只有瞳仁漆黑。

这人眯着眼睛,把声音放得轻轻的:「我们是好同学A,钱宁。」我shenxi了一口气,猛地回头,狠狠地揪住他的_yi领,手肘和膝盖同时发力,一把把他顶在墙上。只听见咚地一声闷响,D端阳的呼xi漏了一拍,脸上笑意全无,显然被撞得不轻。

我搜肠刮肚用最恶毒地话恫吓他:「少捉弄我!D端阳!我拿刀捅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呢!」他的眼睛亮得灼人:「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胡说八道!」我扯着嗓子骂。

他不依不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别人知道吗?钱宁?」我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一时间气喘如牛,却呆若木jī,半天,才傻乎乎地问:「什么?」他的眼睛和我的只隔了一个拳头,D端阳还往前挪了挪:「你的秘密。昨天晚上。」我手心里渐渐也有了汗,他的呼xi都喷在我脸上。

布帘外传来钥匙cha入锁孔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斗志全无只想着要打扫战场的时候,D端阳突然往前贴了一大步,凑到我耳边说:「你有反应,我看到了。」保健老师一撩开布帘,看到的就是我站着chuáng边,D端阳坐在椅子上,正拿起水果刀准备削苹果。

真是和乐融融的一幕。我脑袋里晴天霹雳还没过去,这家伙就已经好整以暇。

我听见他打了声招呼:「老师,他醒了,要不要再量量体温?」来人应了一声,把体温计递过来。端阳接过体温计,甩了甩,看着我夹到腋窝下,笑着说:「过三分钟再拿出来,我给你计时。」我七上八下的,还在想昨晚的事,脑筋转了半天全无用处,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扯谎:「我不是**昨晚,我不是,我吃多了大补的东西,D端阳**」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我。

我头皮发麻,越解释越结巴。

绕了半天,他突然一笑:「没事,我又不告诉别人。」我像是鼓鼓的气球被针戳了一下,气全漏了,再没心思跟他狡辩。

他眼睛亮晶晶的,轻声问我:「钱宁,你真喜欢男的?你试过吗?我好奇。」我瞪着他,他伸出一只手,从被子底下钻进来,和我十指jiāo扣着。

那个老师还在布帘另一头收拾他的瓶瓶罐罐,我不敢挣,半天才挤出一句:「废话。」D端阳脸色变了变,把手抽了回去。

等过了三分钟,拔了体温计在阳光下一照,发现烧已经退了。医生又多开了两盒_gan冒药,我四处摸了摸,没找到钱,那家伙哼了一声,掏出皮夹帮我付了。

我们从保健室出来,他走得像王八从泥巴里爬,左看看,右看看,远远地落在后面。

我不知道要不要等他一块走,想了半天,还是停在路边,讪讪地问了一句:「D端阳,钱回去还你?」他耸搭着眼皮,板着脸,听见叫声,两只眼睛才往前方一瞪,半天才说:「喔。」我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原先是左手拎着药,一着急,就换到右手,又换回来。

「我们**」我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下半句给憋出来:「一块回去?」我真是着了魔了,活了这么多年,就不肯好好说句话,短短一句话憋得我脸都紫了,恨不得往前一扑,把说出口的再吞回去。

D端阳瞪着我,又哼了一声,这才双手cha着口袋慢条斯理地踱过来。等差不多齐平了,我才小心翼翼地跟着迈脚,生怕kua快了一步。

路上没什么人,枝桠上倒是蹲满了麻雀,投在地上的影子像一_geng烧烤叉子串满了聒噪的土豆。就这么并排走了一会,我看见那家伙脸上渐渐地又带了笑,他yao笔挺,眼睛里放着光,胳膊肘时不时轻轻地碰我一下。

见他不生气了,我打起jīng神,使劲挤出笑来:「你不会跟别人说吧。」他没反应,还在jīng神抖擞地走路。

我声音放得更轻了,笑得下眼皮直抖:「D端阳,昨天晚上的事,别告诉别人。」D端阳突然不走了,停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我连忙跟着急煞车,原先等他就是想把事情挑明了说,要不然相看两厌gān嘛凑到一块?

「别误会,我没承认我是!不管是不是,总之不能说。」D端阳看着我,不yīn不阳地笑了两声:「做都做了,还怕人说。」我见他软硬不吃,下意识地张zhui就是一句:「你要是说了,我这辈子就完了!」这句话小的时候我说过无数次,每一次都管用,专用来对付他一个人。

端阳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认个清楚。

我浑身不自在,心里忽冷忽热,突然听见他说:「钱宁,你还是老样子。」我像是被谁抽了一鞭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要反击,又觉得他话里带了蹊跷,却一时看不穿。

我脑袋转得慢,拳头也钝,幸好还有一张zhui,张口就骂:「对。我没变,是你变了。」我说完,直挺挺地站着,凶狠地瞪着他。

十二年了,我没有一点长进,还是只会这么一句求人的话,是他变了。

他哪里配叫端阳。

端阳看着我,脸色发白。

过了好一会,我才想起他都忘了,忍不住问:「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老样子?」他哑着嗓子说:「要我再说一次?离我们第一次在宿舍见面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自私刻薄的这点没变,还是老样子。」我shenxi了一口气,又狠狠地吐出来,掉头就走。

他在背后冷笑:「你就这个态度,还想让我闭zhui?」我们两个怒气冲冲回了宿舍,我没带钥匙,在门上连踹了几下。D端阳yīn沉着脸走过来,拿钥匙把门捅开,径直进了屋。我紧跟了Jin_qu,反手把门一摔,这才发现宿舍里就我们两个人。

头顶风扇还没关,扇叶忽忽地打转。我chuī了一会风,又开始头晕目眩,赶紧一手撑在桌上,一手去拧药瓶。我往zhui里倒了几粒药,掉头去找水。

D端阳一边拿毛巾擦着脸,一边从厕所里出来,看见我端着个保温杯子,zhui里han_zhao药,就这么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我转过脑袋,看着他翻身上了chuáng,拿被子一抖,把自己从头到脚yinJ在里面,不由憋了一肚子的火,反反复复地想着他回来时的那句狠话,在宿舍里兜了几圈,发现果盘里放了一把水果刀,连忙一把攥在手里。

没多久,chuáng上就传来浅浅的呼噜声。我定了定神,握着刀,把拖鞋踢了,往他chuáng铺上爬了两格,压低了声音喊:「D端阳,D端阳。」那chuáng被子已经从他脸上滑了下来,这小子居然就这么睡熟了,zhui唇微微张开,不知道在做什么chūn秋大梦。

我费力地拿膝盖撑着chuáng板,yao一拧,慢慢地坐到chuáng板上,喘了会气,又叫了一声:「D端阳!」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我拿水果刀抵在他脖子上,吼了一句:「起来!」他这才把眼睛睁开一条fèng,睫毛又长又直,在脸上投下淡淡的yīn影。

我瞪着他,把威胁的话从牙fèng里挤出来:「你不是嫌我态度不够好吗,坐起来!」看他还是不懂,我把刀又往前抵了两分,在他皮ròu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凹痕,脸上不怒反笑:「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真敢多zhui,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血。」他眼睛里还犯着迷糊,zhui里嘟囔着:「别吵**」过了好一会,视线才落在我脸上,整个人突然有了神采。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两只手就在我yao上一箍,笑意盈盈地凑上前。

我吓得一哆嗦,怕那刀真割伤了他,连忙往后一躲。他顺势一扑,把我兜头盖脸地抱住,抱了一会,又松开一些,开始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脸。

我握着刀柄的手还高高举在半空,人却被他吓出了一身的汗,刺也不敢刺,只能那么傻坐着。

D端阳无可挑剔的五官近在眼前,他伸出手,把我的眉毛眼睛鼻子zhui巴一路摸了一遍。

我浑身发抖,半天才问:「你也发烧了?」

他伸出食指,按在我zhui巴上,然后把脸凑过来,亲了我一下。

等他的zhui巴离开,我抖得像筛糠似的,看他疯疯癫癫,活像我爸犯了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也是疯子?」他两只手箍紧了,又压上来,zhui里小声叫着:「别走,别躲我。」我给了他一拳头,他愣愣地看着我。我又踹了他一脚,他捂着肚子,还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说:「这梦真他_M的**」过了会,他终于明白了,换了个姿势,离我远了一点,小声说:「你到我chuáng上gān嘛?」我见他沉了脸色,连忙去找我的刀子,没想到刚才扭打的时候,那把刀早掉到了chuáng下。我没了凶器,气焰上先逊了半筹,zhui张了又张,才说:「找你好好谈谈。」他听了这话,冲我咧zhui一笑:「你也知道你态度不对A?」说着,扯了扯皱巴巴的_yi_fu,又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我脑袋转不过来,见他亲亲热热,一副前嫌尽释的样子,忍不住顺着他的口风问了一句:「你不跟别人说了?」他压低了声音:「当然。」说完,把右手的小拇指伸出来:「不信拉勾。」我也伸了指头,两_geng手指用力一勾,大拇指顺势按手印似的按在了一块。

我们两个人蹲在上铺上,拉完了勾,互相嘿嘿地笑了一阵。我心里大石落地,看谁都分外可亲,正要高高兴兴地往chuáng下爬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突然又扯住了我:「钱宁,你跟我讲讲你jiāo的那个朋友的事吧。」我愣了下,反问了一句:「什么朋友?」

他看上去挺难受的,眉心有几道细细的皱纹,板着脸回:「和你试过的那个男的。」我这才想起来,眼睛四处乱瞟:「你问这个gān嘛?」他低着脑袋,半天才说:「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的事?现在还联系吗?」他声音也不大。可他越是问,我越是不自在,像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几年前,偶尔聚聚,你别问了。」D端阳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怎么认识的,跟我比呢?比我好吗?」我看他越说越大声,吓了一跳,连忙捂着他的zhui巴说:「嘘,小声点!」他这才安静下来,只露出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难过地瞪着我。

我把手从他zhui巴上挪开,又低声嘱咐了一遍:「别让别人听见。」他却不吭声了,我们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了一会,他突然攥紧了我的手腕,飞快地问:「钱宁,我是不是来晚了?」我不明白,他这几天就没说过几句我能听懂的话,只好胡乱地点头,然后又赶紧摇了几下头撇清:「我怎么知道。」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我胳膊一抬,从他手里挣neng,一溜烟地下了chuáng,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问:「对了,你刚才做梦梦到谁了?」端阳不吭气了,等得我不耐烦了才说:「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我也没打算知道,白了他一眼,又给自己灌了半杯热水。

刚喝了几口,他突然说:「那我说。」

我看了他一会,点点头,以示洗耳恭听。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钱宁,其、其实,我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我一口水呛进气管,顾小上其他,弯着yao剧烈地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停下,抬头一看,发现D端阳又开始装死,拿被子把自己从头盖到脚。

我愣了好久,才大着胆子问:「你刚才说过话吗?」端阳在被子里而闷声闷气地回:「烦死了,我再想想怎么说,想好了再告诉你。」第六章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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